他里面穿的是黑色的毛衣，干凈利落，胸口平坦而寬闊，安全感十足。

    大約是察覺到了顧鳶的視線，遲瑜倏地抬起頭，立體分明的五官半浸沒在暗影中，顯得慵懶深邃，挑著濃郁的眉峰看她。

    顧鳶稍怔，垂在身側(cè)的手指微蜷，問他，“你不走嗎？”

    “堂姐說她晚上有點(diǎn)事來不了。”

    言下之意他留下陪護(hù)。

    倒也不是顧鳶矯情，主要是，“你昨天晚上就沒休息好，要不你睡床，我睡這個椅子?！?/br>
    遲瑜把手機(jī)隨意一丟起身朝她走來，等人到跟前，他低斂著眸，視線垂落在女生臉上，過了幾秒鐘，不緊不慢地笑了聲。

    “顧鳶，你覺得我能讓你一個病號睡那兒？”

    “但你不是……”

    “行了快休息吧，醫(yī)生說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边t瑜邊說邊把她往床邊推，見顧鳶不動，他挑了下眉，“怎么，要我給你講睡前故事??？”

    “可以嗎？”顧鳶仰著頭，眼眸亮亮的。

    遲瑜側(cè)臉的咬肌緊繃著，盯著她看了片刻，忽地勾唇，語調(diào)散漫，“行啊，大小姐想聽什么？”

    ……

    “once upon a time，in a lush forest teeming with life，there lived a swift……”

    夜色下的醫(yī)院褪去了喧囂和繁華，白日里熙熙攘攘的樓道此刻漆黑一片，窗外月色柔和，透過玻璃落在白色床單上。

    病床上女孩的半張臉埋在被褥之中，長長的睫羽自然垂下，瑩潤飽滿的唇瓣不似往日粉嫩，似是睡得不安穩(wěn)，眉毛微微皺著。

    遲瑜關(guān)上了手機(jī)，伸手輕輕撫平。

    正要收回手，驀地被她抓住，連帶著整個人都往下拉了幾分。

    遲瑜忙將另一只手撐在床邊，女孩的臉頰此刻近在咫尺，只稍低一點(diǎn)點(diǎn)，就能碰上。

    月華xiele一地，窗外樹影幢幢，花木隨風(fēng)婆娑，簌簌有聲。

    -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到家之后，顧鳶回了臥室一覺睡到下午六點(diǎn)。

    大概是許久未生過病的原因，迷迷糊糊醒來之后她腦袋又開始暈了。

    手機(jī)一直在響，停了一會兒又開始響起來。

    恢復(fù)了一些力氣她摸索著手機(jī)接通電話。

    “淺淺，怎么不接電話?！?/br>
    顧鳶掀起沉重的眼皮看向手機(jī)屏幕，“爸爸？”

    “淺淺，你到家了沒有……”

    掛了電話，顧鳶把頭埋在被子里，淚水很快浸濕了枕頭。

    ……

    “醫(yī)生，我女兒怎么樣？”

    顧鳶費(fèi)力地掀起眼皮，入眼是模糊的女人的背影。

    醫(yī)生走后，姜之遙回頭才發(fā)現(xiàn)顧鳶醒了，“醒了，還有哪里不舒服？”

    顧鳶支著胳膊坐起來了一點(diǎn)，剛醒來的思維還有些沒緩過來，愣愣地看著她。

    姜之遙倒了一杯溫水給她。

    “咳——”

    “慢點(diǎn)?！?/br>
    緩了幾秒，顧鳶的腦子才恢復(fù)神智，“mama，你怎么來了？”

    不是在國外嗎？

    姜之遙幫她掖了掖被角，語氣透著疲憊和不易察覺的怒意，“我剛下飛機(jī)就接到了你們班主任的電話，知道你沒去學(xué)校我就趕緊回家了?！?/br>
    姜之遙嗓音透著歉意，“淺淺，對不起，是mama不好，沒有照顧好你?！?/br>
    事實(shí)上在聽到顧鳶在江北住院的時候她就推了國外的項(xiàng)目回國了，沒想到回來就看到女兒昏睡在房間里。

    姜之遙摸了摸她的腦袋，柔聲道：“想吃什么mama去給你買?！?/br>
    顧鳶抿了抿唇，“想吃……”

    顧鳶還沒開始說話，就被姜之遙打斷，“醫(yī)生說了只能吃清淡的，你的嗓子有點(diǎn)發(fā)炎，接下來幾天必須忌口。”

    顧鳶：“……”

    果然，mama的愛是有選項(xiàng)的。

    “隨便吧?！?/br>
    說完生無可戀地看著天花板。

    顧鳶對姜女士的感情是復(fù)雜的。

    姜之遙太忙了，陪在自己身邊的時間太少。僅有那些也是和別人共享了mama的時間，甚至她還不能有逾越的行為，更多的時候都只能充當(dāng)一個可有可無的背景板。

    姜之遙很嚴(yán)厲，也武斷，顧鳶很少在她面前提要求。知道她忙，也盡量不去打擾她。

    原來只有生病了，她們才能這樣安靜地坐在一起吃飯。

    只有她們兩個人，沒有那些客戶和朋友。

    七點(diǎn)多的時候，顧鳶正拿著平板看新聞，病房的門被敲響，姜之遙合上電腦去開門。

    “阿姨好。”

    “阿姨好?！?/br>
    ……

    門外站著六七個穿著校服的學(xué)生，姜之遙猜出她們是來看顧鳶的，忙側(cè)開身讓他們進(jìn)來。

    “淺淺，你同學(xué)來了。”

    姜之遙拿著手機(jī)出去，把空間留給年輕人。

    顧鳶把頭從平板上抬起來，眼前站了一排人。

    遲瑜，言酥，祁蓉，徐百川，江浩陽，余荔，墨謙。

    “你們坐。”顧鳶說著就要起來，余荔按住她的肩膀，“你躺好別動?！?/br>
    江皓陽吸了吸凍得通紅的鼻子，“顧姐你這是病來如山倒，遲哥說你從江北回來的時候好了，怎么又進(jìn)醫(yī)院了?！?/br>
    顧鳶也很無語，“就是睡了一覺，醒來就在醫(yī)院了。你們不用來看我的，我過兩天應(yīng)該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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