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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上等待遇,神秘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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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花飛舞,無邊無際。過不多久,地上便積了一層,白茫茫的,踩上去,“吱吱”作響。

    陳三郎迎著風(fēng)雪進(jìn)入了長安城。

    人群熙攘,摩肩接踵,其中還見到許多面目迥異的人,卻是外族者,混雜在街道上,相處融洽。

    長安不僅是王朝國都,亦為世界名城,多有外族人漂洋過海慕名而來,當(dāng)他們喜歡上這個城市,干脆便定居此地。

    陳三郎看著新鮮,左顧右盼,大有流連忘返之感。當(dāng)看到天色漸晚,暗落下來,才恍然回過神,彬彬有禮地找個人問路,問“云來客?!痹谀睦?。

    在長安,云來客棧算是頗有名氣,因而那人知道,指點(diǎn)路徑。

    路徑方向是說明白了,可陳三郎依循對方所指走去,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拐過三條街道后,他很悲哀地發(fā)現(xiàn),自己又迷路了。

    長安城實(shí)在太大,街道實(shí)在太多,如同一個大大的迷宮。

    只得繼續(xù)問路。

    如此一路曲折,足足走了兩個多時辰,雙腿都有點(diǎn)酸麻了,他才看見云來客棧的旗幡。

    旗幡豎起在店門左側(cè),高約三丈,迎風(fēng)獵獵,頗有氣勢。

    這里距離長安內(nèi)城頗為接近,云來客棧之名,取自“客似云來”的意思,其中“云”,諧音“運(yùn)”,所以又有“運(yùn)來”的理解,很有兆頭。

    客棧出名,乃是因?yàn)槊糠昕瓶即竽辏S多外地奔赴京城考會試的舉子,都是選擇在此店入住。久而久之,漸成慣例。

    會試考場設(shè)置在內(nèi)城貢院之中,朝廷體恤舉子,故而在貢院附近安排有住處,免費(fèi)住宿。不過這些住處有一定的開放期限,一般為考試前一個月。若是太過于提前,只能先在別的地方落腳,暫且安頓。

    陳三郎來到長安的時間自是提前許多,還無法享受貢院待遇。他之所以來云來客棧,只因葉藕桐曾經(jīng)說過,要他到了長安后,在云來客棧匯合,好互相有個照應(yīng)。

    葉藕桐比陳三郎提前許多時日奔赴長安,不出意外的話,他定然早已在客棧入住好了。

    站在客棧門口,抬頭望見門楣上的招牌,陳三郎松了口氣,抖一抖背負(fù)的書筪布蓬,抖落一片雪來。

    “哎呦,你這書生不講究,如何把雪抖到咱店門外來了?”

    一個店小二跑出來,嘴里嘟囔道。他這樣的跑堂,閱人多矣,眼光最是尖利,見陳三郎孤身一人,在大雪天氣,穿著又顯單薄,一副寒酸相,料必不是趕考的舉子,不會花費(fèi)高價住店,因而跑出來斥責(zé)。

    陳三郎眉頭一皺,淡然道:“我要住店,身上的雪不在門外抖落,難不成帶進(jìn)店里去?”

    店小二一聽,立刻換了笑臉:“哎呦,這位公子說笑了,外面冷,莫要著涼,快快請進(jìn)?!?/br>
    這般變臉技術(shù),端是練得爐火純青,不去做戲子都可惜了。

    陳三郎自不與他這下人計(jì)較,昂然進(jìn)入。

    店內(nèi)生著火塘,很是暖和,登時驅(qū)逐掉身上的寒意。

    客棧之外,忽而轉(zhuǎn)出一個中等身材的精悍漢子來,目光隱晦,目送陳三郎進(jìn)入,喃喃道:“果然是在這處落腳,我趕緊回去稟告給王爺知道……”

    身形一轉(zhuǎn),沒入人群中,不見蹤影。

    陳三郎來到柜臺上,敲一敲木板,問道:“掌柜,我要住店。”

    那掌柜笑臉相迎:“公子要住多久?”

    陳三郎想了想:“暫且不知,到時要走了,自會與你結(jié)算?!?/br>
    伸手拋出一錠銀元寶,足有十兩重,算是押金。

    掌柜見了銀子,眉開眼笑:“請公子出示路引文書?!?/br>
    這是住店的規(guī)矩,長安城乃國都,管治自然不同別處,要查詢過身份,來歷清白者才敢收納。

    看過陳三郎的路引文書,掌柜“哎呦”一聲,連忙將拿在手里的銀子還回來:“原來是揚(yáng)州來的解元公,老朽有眼不識泰山,還請恕罪?!?/br>
    陳三郎一怔,不明所以。

    一州解元,名聲固然不俗,但歸根到底,還是一個舉人的功名。舉人之身,在縣城之地或許屬于名牌,很吃得開;可到了州郡,就變得比較尋常了,有功名無職權(quán),享受不了什么特殊待遇。

    州郡都如此,何況國都?

    天子腳下,龍虎匯聚,一個解元來到,和往湖泊里扔塊小石子沒多少區(qū)別,最多只能泛起一絲波瀾而已,轉(zhuǎn)眼便沒了動靜。

    這云來客棧的掌柜,一年到頭不知接待過多少權(quán)貴,進(jìn)士都瞧得多了,如今卻對一個解元畢恭畢敬,實(shí)在讓人詫異。

    “陳解元,你的房間已經(jīng)安排妥當(dāng),掃榻以待了,阿三,還不快帶貴客上去安歇?!?/br>
    阿三便是剛才的那個店小二,聞言趕緊過來點(diǎn)頭哈腰:“陳解元,請隨小人來?!?/br>
    陳三郎掂著還回來的銀元寶,疑問:“掌柜,這是怎么回事?住店不用給錢?”

    掌柜笑道:“已經(jīng)有人付過了,老朽如何還敢再收解元公的銀兩?”

    陳三郎一怔,隨即問:“是什么人……”

    頓一頓,又問:“他可是姓葉?”

    最先猜想到葉藕桐身上,可轉(zhuǎn)念一想,覺得不大實(shí)際。就算葉藕桐早住在店里頭,可也沒有訂下房間等自己來住的道理。彼此交情還沒好到那個份上;而且葉藕桐也不確定自己會何時來,預(yù)訂房間的話何其浪費(fèi)?

    掌柜摸了摸頭:“解元公,有貴人照拂,你安心住下便是,有什么吩咐,盡管開聲?!?/br>
    貴人?

    聽他言語閃爍,陳三郎就不再逼問,跟店小二上到房間,點(diǎn)起燈來。見到果然是一間窗明幾凈的好住處,甚為寬敞,布置清雅,窗臺處還擺著兩盆君子竹,葉片蒼翠,綠意漾然。

    陳三郎放下書筪,說道:“我甚肚饑,你去張羅一桌飯菜來,要多rou,要有酒?!?/br>
    外面下著雪,懶得再出去。

    店小二應(yīng)得很爽快:“解元公稍等,酒菜很快就來?!?/br>
    轉(zhuǎn)身出去,下到柜臺處,將陳三郎的要求告訴掌柜。

    掌柜立刻道:“那還愣著作甚,馬上去辦?!?/br>
    “可是掌柜,他未曾具體點(diǎn)菜肴,這個該如何上菜?”

    “蠢物,沒聽解元公說要多rou要有酒嗎?你去叫廚房切一斤羊rou,一斤牛rou,還斬一只嫩雞……”

    店小二聽得咂舌,這么多rou,陳三郎一個斯文讀書人如何吃得了?豈不是擺在桌上弄個好看,一心討其歡喜,忒浪費(fèi)了些。

    “還有,將那壇十二年份的竹葉青送上去。”

    店小二可真是怔住了:“掌柜的,這壇酒不是要留給蔡老爺?shù)膯??貿(mào)然給了別人,蔡老爺那邊恐怕不好招待?!?/br>
    掌柜嘴一撇:“與照拂解元公的貴人相比,蔡老爺算哪根蔥……廢話少說,趕緊弄好送上去,不要讓人等久了。服侍不當(dāng),唯你是問?!?/br>
    “得嘞?!?/br>
    店小二雖然滿腹疑團(tuán),但也知分寸,反正老板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唄。

    約莫一刻鐘時間,房間的桌子上便擺滿了菜肴,熱氣騰騰,香味撲鼻。一壇好酒,用熱水燙著,隱隱有濃郁的酒香散發(fā)出,讓人聞見,已生醉意。

    店小二殷勤地道:“解元公,我家掌柜說了,要是還不夠,只消吩咐一聲,馬上再送來。”

    心里腹誹道,一個人吃七、八個菜,有酒有湯,不夠才怪。

    陳三郎笑道:“多謝掌柜了……嗯,這一桌酒菜要多少銀子?”

    “哎呀,解元公,你開懷吃便是。別提銀子,都給過了。小人告退,在門外候著,你有事叫一聲即可?!?/br>
    說著,很伶俐地退出去,扣上門。

    燈下,陳三郎確實(shí)已饑腸轆轆,當(dāng)即舉筷開吃,又倒了酒到杯子里,啜一口,口感綿醇,和以前所喝的酒頗有不同,簡直判若云泥。

    好酒!

    忍不住一口干掉,再吃塊熟牛rou壓住,身上慢慢便出了汗來。

    這一頓好吃,風(fēng)卷殘?jiān)?,只吃了小半個時辰,才叫店小二進(jìn)來收拾殘局。見到飯桌上一片狼藉,飯菜所剩無多,一壇竹葉青更直接見底,店小二不禁一吐舌頭:書生見得多了,這般能吃喝的卻是頭一回。

    陳三郎又叫他送來一大通熱水進(jìn)來沐浴。

    店小二二話不說,依足吩咐。

    陳三郎也不讓他白忙活,給了一串賞錢,足有兩百多文。拿了錢,店小二心花怒放,吃住免不免費(fèi),那是老板的事兒,與他無關(guān),可賞錢就不同,完全是能落入口袋的私人福利,實(shí)打?qū)嵉暮锰帯?/br>
    “多謝解元公!”

    打發(fā)店小二出去后,陳三郎脫下衣衫,整個人浸在木桶水中,閉目沉思。對于長安,他初來報(bào)道,等于人生路不熟,哪里掉下來的貴人?要說有,只能是那一個了。

    看來對方一早就預(yù)計(jì)自己會入住云來客棧,因此早有安排;還有,自從進(jìn)入長安,身后便有人跟著,多半也是他的人。

    如此仔細(xì)地招徠,送予人情,絕非因?yàn)殛惾墒青l(xiāng)試解元,更多的還在于山神廟中他施展出來的一手術(shù)法吧。

    “嘿……”

    突地哂笑一聲,動手搓洗起身子來。

    窗外,雪片簌簌,從九天落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