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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四章:何為刀決,誰是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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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老一少,停在武館門前,年輕人舉起手,“篤篤篤”地敲三聲門。然后順手一推,把門推開,邁步走了進(jìn)去。

    原來在敲門的時候,他內(nèi)勁吐發(fā),悄然將門栓震斷,斷得干凈利索,一絲雜音都沒有產(chǎn)生。

    他們進(jìn)去,身后夜色席卷而上,起風(fēng)了。

    ……

    風(fēng)頗大,刮得窗欞發(fā)響。房間中,一盞燈火明亮。燈下,陳三郎坐得端正,筆直。

    在書案上,文房四寶擺放得整齊。墨已濃,筆鋒開。

    陳三郎閉著眼睛,內(nèi)心平靜無波,半響之后,伸手提筆,在鋪開的白紙上寫起來。

    筆鋒內(nèi)斂,一個個字寫得規(guī)整,是小楷。

    在諸多書法當(dāng)中,楷書作為官方用字,是天下讀書人用功浸yin得最多的??梢哉f,基本人人都能寫出一手流利嚴(yán)謹(jǐn)?shù)目帧?/br>
    正因為主流,所以難成書法。大部分人練的字,筆畫之間,充滿匠氣,如同模子印出來的,一絲不茍。正是正了,卻缺乏藝術(shù)美感。

    陳三郎的楷書,赫然不同。一筆一劃,帶著某種意韻,看上去,顯露鋒芒,蘊含朝氣。

    足足寫了十張紙,這才寫完。

    他默寫的正是許念娘傳授的刀法口訣,三千四百五十二字,一字不少。他又從頭到尾仔細(xì)檢查一遍,確認(rèn)沒有疏漏了,這才松一口氣。

    這篇口訣,實在拗口生硬得很。雖然通過死背硬記的方法,硬是記下來了,但并不保險,難免一不留神,便忘了一些字句。

    真忘的話,可就要命,尤其忘的是關(guān)鍵性字詞的話。

    所以覺得還是默寫出來,白紙黑字更穩(wěn)妥。絕學(xué)傳承不記文字,但許念娘并沒有強制叮囑,大不了,等學(xué)會之后,把這些紙張燒毀便行了。

    一番書寫,甚為損耗精神體力,渾身出汗??吭谝巫由?,閉目養(yǎng)神。一會之后,開始認(rèn)真觀看,要潛心領(lǐng)悟。

    這可不是扎馬步,不是簡單的招式,而是一門絕學(xué)。許念娘傳刀,讓他三天后再去,毫無疑問,這三天就看陳三郎能領(lǐng)悟多少,然后再進(jìn)行下一步的傳承。

    程序上基本如此。

    否則的話,即使陳三郎天賦再高,也不大可能光憑一份口訣便學(xué)成武功絕學(xué),太難了。

    這不同術(shù)法傳承,那般傳承往往通過魂念方式,直接烙印在腦海,等于走了一條捷徑,事半功倍。

    比如說前面小龍女傳授《縛妖訣》和《真龍御水訣》,都是這樣,因此陳三郎學(xué)起來很快。

    但現(xiàn)在,面對刀法口訣,更多的得依靠個人的領(lǐng)悟力,沒有捷徑可走了。

    許念娘傳刀之前說,陳三郎學(xué)過《許氏拳經(jīng)》,是打下了一個基礎(chǔ)。不管基礎(chǔ)多少,總比沒有的強。畢竟以他的年紀(jì),再來學(xué)武,實在嫌老 。

    時間不多,必須爭分奪秒。

    然而一字字慢慢琢磨下來,陳三郎滿臉茫然,忽然發(fā)現(xiàn)這篇口訣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其中通篇居然不提一個“刀”字。

    三千多字,沒有一個“刀”字,這還是刀決嗎?

    陳三郎甚至有點懷疑是不是岳父大人記錯了,傳錯了。

    “不應(yīng)該呀,好歹也是絕世高手不是,怎能犯這個低級錯誤……”

    陳三郎扔開質(zhì)疑的念頭,揉了揉太陽xue,集中精神,再度進(jìn)行鉆研。

    啪!

    燈火炸開,把迷糊的他給驚醒,估算時候,大概過了一個多時辰。只是陳三郎神色更加茫然,完全找不著北。

    看著這份口訣,仿若在看無字天書。

    身為讀書人,讀書破卷,不但看經(jīng)義文章,而且看雜書筆記,較為靈活的,涉獵更廣,佛經(jīng)道經(jīng),多少也會看些。陳三郎自不用說,那是接觸過術(shù)法神通秘訣的,玄乎奧妙,無需贅言。

    但他眼下面對刀決,卻感到前所未有的頭大。因為通篇下來,根本找不到通順的句子段落,仿佛是把一個個毫不相干的字弄進(jìn)來,堆砌在一起。既無章法,也無規(guī)律。

    陳三郎很是撓頭:莫非想領(lǐng)悟這份刀決,不能從字面上得到解釋,而另有蹊蹺?

    這倒不是沒有可能。

    江湖傳言,但凡絕學(xué)秘籍,其本身的解讀就非常獨特,就像是密碼一般。若不能選擇正確的方式,就永遠(yuǎn)不得其門而入。故而不得名師指點,就很難熬得出頭。單純依靠個人的誤打誤撞,幾率渺茫得很。

    陳三郎便打醒精神,開始轉(zhuǎn)換思路,各種推敲,各種猜測,以及各種打散,重新組合……

    ……

    武館的燈亮著,里屋的門開著,許念娘站在門口處,頗有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的意思。

    許珺就在后面,臉色緊張地看著站在院子里的兩名不速之客——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兩個人,不知道他們的來歷,不知道他們姓甚名誰。

    唯一知道的,大概便是對方都是父親的“故人”。

    一老一少,靜靜地站在院子里已經(jīng)有些時候,卻沒有說話,似乎在等許念娘開口。

    許念娘卻是沉默,沉默得如天上黯淡的星月。

    風(fēng)呼呼吹著,刮動聲響,刮起了人的頭發(fā)。

    年青人沉不住氣了:“許師伯,我們是來請你回山的?!?/br>
    把個“請”字,咬得很重。

    許念娘置若罔聞,舉起手中葫蘆,往嘴里慢慢灌著酒。每喝一口,他的眸子便亮一分。

    老者忽而嘆息一聲:“老六,你在外面漂泊這么多年,就不想回一趟?”

    許念娘嘴角彎出一抹譏笑,仿佛很不屑回答這個問題。

    老者又是一嘆:“當(dāng)初那事,雖然老大他們做得有些過分。但是,你就沒有錯?為了一個妖女,割席斷義,斷袍絕交,難道你忘了我們的使命和責(zé)任了嗎?”

    說到最后,聲調(diào)突然提高,充滿了訓(xùn)斥與威嚴(yán)。

    屋子里,許珺聽著,腦袋“嗡”的一響。她冰雪聰明,立刻想明白對方所說的“妖女”,顯然便是自己的母親。

    關(guān)于母親,父親許念娘極少提及,如同藏在他內(nèi)心最深處的一個傷口,從不輕易展示給誰看,包括女兒。

    因而對于母親,許珺幾無認(rèn)識,只是這么多年來,自從懂事起,她便本能地在腦海里構(gòu)造出了一個溫婉慈愛的形象,小心翼翼地呵護(hù)著,修飾著,如畫如雕像,不許別人半點玷污。

    而現(xiàn)在來了個陌生人,卻說母親是妖女,許珺一咬牙,唰的,沖出了院子,指著老者鼻尖:“你說誰是妖女?”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