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靜夜細語(上)
天已經(jīng)完全變黑,趙金河全家圍坐在一起用飯。屋里只有一盞油燈,而桌上也只有兩盆醬辣蔬菜和一大碗咸菜湯。雖然村里剛通電,但趙家依然不舍得開燈。勞累了一天,直到太陽落山,只有那又辣又咸的菜才能開胃,多扒拉幾口飯,才能補充這一天的體能消耗。 “爹——!爹——!”突然,全家聽到趙強在院子外高喊,全都疑惑的放下飯碗??吹节w強氣喘吁吁地跑進院子,趙金河往他身后一張望,沒發(fā)現(xiàn)荊建的身影,立刻罵道:“毛毛躁躁,瞎咋呼啥?怎么這個時辰回來?你妹夫呢?” “甭提了?!苯舆^自己媳婦遞給的白布,擦了擦全身的汗,趙強轉(zhuǎn)身關上院子門,放低聲:“妹夫出事了,出大事了。今天下午剛到縣城,還沒打聽妹夫的住處,就在街上聽說他出事……” “啥事?啰哩啰嗦?!壁w金河聽得心焦,急著催促。 “妹夫他去了縣大院,打了里面的干部,聽說還傷了人,傷了好幾個,都送醫(yī)院了。俺還打聽過,是妹夫主動打上門,都惹了公安出動??h城里已經(jīng)沸沸揚揚,都在說,要抓他坐牢呢。俺不敢多逗留,就急著跑了回來?!?/br> 荊建的事動靜不小。雖然縣委和人武部已經(jīng)決定冷處理,但避免不了謠言四傳。 “哐當!”趙金河手中的碗掉落地上,摔成幾瓣。他氣急敗壞:“都說這小子是惹禍胚,還不信?居然打了縣干部?還打上門?他吃了熊心豹子膽嗎?” “阿爹。”二媳婦張玉紅就有些擔心,“俺們家不會受牽連吧?” 老大趙勇不很肯定:“應該不會吧?妹夫也是當過兵上過戰(zhàn)場。而且三妹還上了華清,不都在說,以后會有大出息?” 大媳婦劉玉梅在桌底下踢了自己丈夫一腳:“呸!那是縣干部,難道就是尋常人?小姑再有出息,那也是以后,管不了現(xiàn)在。阿爹,妹夫出事,那是他自找的,俺們家小門小戶也管不了。就怕政府會不會處理?還有,小姑的地會不會收回?俺家能不能繼續(xù)占她家房子養(yǎng)豬?” 對一般村民來說,鄉(xiāng)干部已經(jīng)是遙不可及的存在,縣干部更是天一般的存在。反而對于趙霞的未來,一方面,就僅僅是聽過傳說,似乎前途無量;另一方面,又感覺怎么也比不過那些威風八面的鄉(xiāng)干部、縣干部。 此時的趙金河已經(jīng)亂了方寸,他一心想完全斷了與荊建的關系,生怕惹禍上身:“斷了斷了,抓緊斷,給三兒寫信,讓她馬上斷。強子,你做得對,沒聲張開。俺們……” 可還沒等趙金河把話說完,劉玉梅就急著插話:“阿爹,斷了的話,先不提荊家每年該給的錢,俺家就占不了小姑家的地,也沒地方養(yǎng)豬啦?!?/br> 一聽這話,趙金河又猶豫了。點上煙鍋抽了幾口:“那咋整?” 還是趙強出了主意。回來的一路,他已經(jīng)考慮過了:“爹,就當這事沒發(fā)生。給三妹寫信,一來一去都需要時間。就算電報,三妹還需要時間趕回來呢。而且學校請假不容易,耽擱學習不說,還耽擱了她的前程。依俺看,如果有人問,俺們就裝糊涂。真的把三妹家的地收了,那也沒法子。就是小建被抓坐牢,那也正好,又不是死罪,政府總得給留個家吧?俺們家正好用幾年。而且三妹還能有理由斷了關系,還不壞俺家名聲?!?/br> 趙金河略微一思考,點點頭一揚煙鍋:“中!” “那……該不該給三妹知會一聲?”趙勇猶猶豫豫的提了個建議。 趙金河立刻吹胡子瞪眼:“等政府判決后再說?,F(xiàn)在就去消息,不亂了俺閨女的心思?再說去信,就不花郵票費嗎?” ********************************************** 昏黃的燈光下,魏穎芝偎依在荊建懷里。沉浸在愛情沐浴中,肌膚散著柔和的光彩,低嚀細語,述說著小女人的幸福:“小時候受欺負,一直很委屈,怎么就沒有保護我的哥哥呢?就有個哭鼻子流鼻涕的討厭弟弟。后來長大了,看了些……書?!蔽悍f芝不好意思的吐了吐香舌,俏皮無比。 荊建聞著魏穎芝發(fā)端的香味,笑著故意打趣說:“是哪些書?。俊?/br> “不告訴你。”魏穎芝在荊建的懷中滾了滾,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別打岔,就不許問。說到哪里?哦……那時候我才剛剛懂,才明白女人的依靠,應該是自己心愛的男人。后來才漸漸明白,男人高興了,女人才會真正幸福。這也許就是……愛情吧!后來我就學習家務,想著男人辛苦回家,為他洗衣做飯,為他……生孩子。……不許笑!”感覺到羞澀,魏穎芝挺起身,拉動床邊的拉線,關上了燈。 黑暗中,魏穎芝終于勇敢的與荊建對視:“有時候我會胡思亂想,怕自己做不好。飯糊了被男人罵,洗衣服不干凈。男人在外面受氣,回家罵我打我,拿棍子打,打得很疼,我哭。我就躲角落里,看到男人氣消了,很開心很開心,真的很幸福耶?!?/br> “咳咳!”荊建終于憋不住笑意,“你還喜歡……這個調(diào)調(diào)?”根本沒想到,魏穎芝居然這么想?很容易聯(lián)想到sm、受虐傾向。不過……更可能是這時代女人比較保守,對家暴的容忍度比較高吧! “什么調(diào)調(diào)?哪個調(diào)調(diào)?”魏穎芝成了好奇寶寶,無疑,她根本不懂那些羞羞的事。 “沒什么沒什么?!鼻G建笑著親了一口,“我可舍不得打你。一輩子就你一個,打壞了可沒了。”雖然并不反感那些游戲,但荊建并不是變態(tài),總是要魏穎芝自己喜歡。當然,更不會有什么家暴。 “那以后真的就我一個?”魏穎芝的雙眼晶光閃爍。 “要了你,當然斷了以前的關系。”荊建笑著保證,“你還是多想想,以后怎么管好你男人的胃,怎么收拾干凈這個家,還有……孩子,哈哈哈。一輩子呢。” “小建,小建,我……我喜歡你?!?/br> 春宵苦短、春風二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