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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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狂風(fēng)中勉力睜開一條縫,恍惚間看見了一線光芒。 狂風(fēng)撕裂了黑暗,日光從裂隙中趁虛而入。 君澤手中握著一只狀似走馬燈的物件,燈面急速轉(zhuǎn)動,底座卻巋然不動。隨著颶風(fēng)的輪廓逐漸清晰,言昭這才看清,不是颶風(fēng)吹動了那盞燈,而是燈面轉(zhuǎn)動帶起的風(fēng)。 它在吸收這些“象”。 大地在日光里無處躲藏,露出貧瘠的原貌。 言昭大氣也不敢喘,因?yàn)樗煊X到君澤的心跳在加快。燈座突然開始抖動,一股蝕骨的寒意攀上君澤的元神,同一時(shí)間順著心脈傳了過來。言昭急切地抬起頭,正對上君澤失神的雙眸。 “師尊!”言昭出聲喊了一句,緊緊抱住了他。 那一刻難言的心慌涌上來,恍惚回到了過往許多回的噩夢中。言昭什么念頭也沒有了,只記得牢牢抓住眼前的人。 “抱歉?!钡蛦〉穆曇魪念^頂傳來。寒意退去,君澤五指握緊燈面,迫使風(fēng)停了下來。然后那紋絲不動的底座,就這樣被他連著一起拔了起來。僅存的最后一絲“象”,也緩緩縮回了燈芯中。 他揉了揉言昭的腦袋:“還讓你替我擔(dān)心了?!?/br> 言昭仰著頭,認(rèn)真看了君澤一會兒,確認(rèn)無事后,才重重松出一口氣。 腳下有東西硌得難受,他低頭一看,原來是細(xì)碎的沙礫。言昭四下環(huán)顧一圈,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正是西玉山陡峭的峰。原來這里還在西玉山腳,只是常年被黑暗籠罩,早已寸草不生,只剩蒼白干裂的土石。 于是他將目光轉(zhuǎn)向君澤手里的東西。 “這是什么?” 的確是走馬燈的樣式,但底座呈青銅色,燈面上一片空白,什么也沒有畫。燈的內(nèi)里有什么在流動,透出黑色的輪廓,宛如蛇影。 怎么看怎么邪乎。 君澤將燈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讓言昭看清里面的燈芯。 “覺得熟悉么?” 言昭瞇了一下眼,陡然清晰的黑色脈絡(luò),讓他心頭一震。 “這是……” 這脈絡(luò)……與君澤腕上的如出一轍! 君澤看著那團(tuán)黑霧,面色凝重:“那人將自己的本體取出,煉成了這尊法器,妄圖以此成為真神?!?/br> 言昭駭然,好半晌才道:“怎么做到的?” 君澤:“人道盤古身化天地山川。他知道自己本體里藏著什么后,便試想,用它來喚起隱藏在大地內(nèi)的盤古意識共鳴,與之合為一體?!?/br> 言昭:“可還是失敗了?!?/br> 君澤搖了搖頭:“不,他成功了?!?/br> 言昭不解。 君澤:“他的確喚醒了盤古,與其融合也只差最后一步。問題在于,普通的靈體承受不了真神的威壓。最后恐怕是他自己察覺到了,主動切斷了融合?!?/br> 言昭:“不切斷的話,會怎樣?” 君澤沉默片刻:“他的神魂會消散,盤古徹底蘇醒,繼而整個(gè)世界歸于虛無?!?/br> 他將這盞風(fēng)化萬年的燈收入識海,聽見言昭的元神傳來縹緲的疑問:“像垂光神君的芥子一樣嗎?” “不一樣?!本凉蓴堉哪X袋,輕輕斷開了神識的連接。 言昭聽見胸腔傳來最后一句輕如呢喃的低語:“我也……不會讓它發(fā)生?!?/br> 他攥著君澤的衣襟,久久未言語。 與此同時(shí),六界一片安寧和諧。無人意識到,一樣足以決定所有人生死的物什已悄然現(xiàn)世。 只有人界一座不起眼的亭子里,躺著個(gè)落拓不羈的行者。他翹著二郎腿,蹬著破爛的草鞋,悠哉悠哉地哼著小曲。走馬燈停下的一瞬,他停下了抖腿的動作,揭開臉上蓋著的油蠟紙,露出一張銀須霜鬢、蒼老的臉。 老者朝西遙遙看了一眼,一個(gè)健步翻身坐起,晃了晃桌上的酒壇,又舉起壇子,仰頭去接。 一滴酒也沒有了。 他茫然棄壇,在亭子里來回踱了兩圈,長嘆一口氣,喃喃道:“天意啊?!?/br> 老者跳到亭外,朝泊在岸邊的小船走去。船上載滿了酒壇,他看著那些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木茐慷市茁?,將那小船推遠(yuǎn)了,自己卻轉(zhuǎn)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口中振振念道: “小舟從此逝,滄?!挠嗌?/br> -------------------- 最后一句引自蘇軾《臨江仙·夜飲東坡醒復(fù)醉》。 第124章 蒙虞君 陰山的天總是那么藍(lán)。 就好像圍繞著陰山的那一圈霧,永遠(yuǎn)灰蒙蒙的。 石室內(nèi),光線昏暗,但不顯得陰森逼仄,反而透出一絲溫馨的味道,像是有人特意布置過。沉甸甸的鎖鏈反著暖黃的光。 燭火跳動了一下,是有風(fēng)吹了進(jìn)來。百蜚伸手護(hù)住了火焰,火苗漸恢復(fù)原狀。 燭光太微弱了,在這樣幽暗的石室里派不上多大用場,用夜明珠之類的法器更好。但他固執(zhí)地不用那些太亮的東西,怕擾人——哪怕身后的人已經(jīng)昏迷了幾百年。 “師尊,我昨日去了一趟九重天,”百蜚給玉梳施了個(gè)除塵術(shù),轉(zhuǎn)過身,撈起石榻上散落的長發(fā),“親自向那位道了謝,也算是圓了我一個(gè)心愿?!?/br> 他一邊梳著發(fā),一邊喃喃低語。也不知是說給榻上的人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以前我不羨慕旁人,昨日我看見他們師徒二人,卻不知為何……有些羨慕了?!?/br> 百蜚手中動作頓了一下,發(fā)絲滑落,涼意讓他稍稍回神,意識到自己今日說的有些逾矩了。但他忍不住,昏黃的燭光照不亮石壁的紋路,卻滋養(yǎng)了諱莫如深的私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