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不管用。

    因為這句話都沒能說服史蒂夫自己。巴基、佩姬和霍華德他們也永遠在史蒂夫心里，但這不代表他不渴望回到那個時間段上，他很想見到他們。

    “你又教會了我一件事?！毙〔剪斔?jié)M臉憂郁，“在意的人都會離開，然后‘永遠’的住進我心里?！?/br>
    史蒂夫心虛的移開了視線：“……”

    糟糕。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孩子成熟聰慧的過分了，他啞口無言。

    留在大廳里嘆氣的阿爾弗雷德委婉的想糾正男孩的消極觀念：“少爺，正確應(yīng)對離別也是每個人的必修課。我認為最后的時光不應(yīng)該浪費在難過上，您覺得呢？”

    “我覺得阿爾弗雷德應(yīng)該把盒式錄音機拿出來，給我們放上一篇童話。磁帶都在二樓?！毙〔剪斔拐Z調(diào)沒有起伏的說，他還在死死的瞪史蒂夫。

    “明白了，少爺?！睖睾蛢?yōu)雅的管家先生就像不知道自己被懟了一樣，臉上保持著微笑、行云流水的微傾身體行禮，然后麻利的上樓了。

    “我們?nèi)ナ帐靶欣??！鄙嚼亚幸舱伊藗€借口，匆忙溜走。連五虎退都連連點頭，拇指小人們很不愿在這種詭異氛圍下多待。盡管是刀劍付喪神的他們，在有了羈絆后也很理解離別的痛苦。

    “……最近，你很喜歡聽童話啊，布魯斯?！笔返俜驔]話找話的舉例子，“是因為拇指小人嗎？”

    “因為我想借鑒一下，了解童話世界是什么樣的?！毙〔剪斔箍雌饋砬榫w非常不好，但他還是乖乖的這么回答。然后，男孩祈求的終于問出了聲：“……臨走前，我能知道你叫什么嗎？”

    “你可以叫我……”史蒂夫在腦海中搜尋了一遍，找不出一個可以說的詞，他充滿歉意的放棄了，“對不起，我實在不知道能不能說。你可以給我起一個名字，而且確保以后只有你自己知道，最多加上阿爾弗雷德?！?/br>
    “我第一次聽說這種辦法！”小布魯斯眼中的希冀破滅了，他差點用看混蛋的驚異眼神瞪著史蒂夫了。

    “……實際上我也是。”史蒂夫絕望的說。

    他感到很沮喪，其實他已經(jīng)不止一次的動搖過了——因為這里是異世界，說不定他暴露出自己的姓名和存在并不影響什么。就算某天真的改變了歷史，誰能說那真的是不好的影響呢？

    但事情沒確切的發(fā)生前，史蒂夫不敢賭。所以他只能當一個殘忍拒絕小孩子的混蛋，連留在對方記憶里的名字都是虛假的。

    “我決定叫你混蛋的童話之王了?！毙〔剪斔估渲樥f，他現(xiàn)在的表情完全是一個賭氣的小孩子。

    ——其實布魯斯一直知道“童話之王”這個名稱應(yīng)該也不貼切符實，但至少比“神明”準確一點。

    “討厭的童話之王，煩人的童話之王，都可以，你還可以說的更難聽一點?！狈浅＠⒕蔚氖返俜蚬膭钪〔剪斔贡M情發(fā)泄情緒。

    “膽小鬼童話之王。”小布魯斯不滿的指責(zé)他，走過去把臉重新埋進了史蒂夫溫暖的胸膛上，然后，男孩往上踮了踮腳尖，摟住史蒂夫脖子的兩條胳膊越收越緊，用的力氣像是要活活勒死史蒂夫，“我真討厭你！”

    “……？”史蒂夫都差點被勒的翻白眼，他的表情一片空白，完全想不通一個小男孩這么瘦弱的身體里是怎么裝下那么大力氣的。但確實，臨別前這個反差的大力擁抱給史蒂夫留下了深刻印象。

    “如果下次再見到你，我就沒這么好說話了?！毙〔剪斔顾砷_手，冷冰冰的威脅史蒂夫一句。他看起來還非常生氣，臉上的小奶膘都氣呼呼的鼓了起來。

    “如果還能再見面……我就把我為什么不能說出名字的原因告訴你?！笔返俜蛘Z調(diào)溫暖的回答。

    在這樣一個隨機穿越時間線的能力面前，如果巧合到能第二次遇到布魯斯，那就是難得的緣分了。而同一個世界經(jīng)歷兩次，史蒂夫也能判斷出時間線和影響等信息，到那時候應(yīng)該就能說出原因了，好運一點的話，說不定連名字都可以說了呢。

    這次，終于是最后的告別了。

    史蒂夫重新背上了來時的大登山包，讓拇指小人們鉆進側(cè)面口袋里坐好，他認真的數(shù)著……一個兩個，三個，四個，然后看向了前方。

    管家阿爾弗雷德禮貌的對他欠了欠身，最初時臉上疑惑警惕的神態(tài)已經(jīng)變成了安然優(yōu)雅的微笑：“出行順利，不知名的先生?！?/br>
    “不要忘了我?！毙〔剪斔古酥浦鴰Э耷坏男∧桃?，緊緊的繃著臉說，“我會一直記得你的?！?/br>
    “我也會的，布魯斯?！笔返俜蛘J真的蹲下來注視著男孩，藍眼睛中是溫柔的許諾。

    “回去了，主人?！遍L谷部好心的出聲提醒了一句，以便讓雙方都做好心理準備。

    身形單薄的小男孩睜大了雙眼，情緒開始有點繃不住了。

    下一刻，光芒泛起，史蒂夫的身影漸漸化為虛無、憑空的消失了。

    “……”

    金發(fā)男人保持著出現(xiàn)在自家熟悉的公寓房客廳里的姿勢，回想了半天，沒有動。

    眾所周知，史蒂夫的各項能力都比常人厲害，影像殘留在他視網(wǎng)膜上的那一幕也比常人更容易捕捉。在光芒泛起的時候，他好像看到……小布魯斯的眼眶迅速變紅，沖垮了理智，然后“嗚”的一聲沒憋住哭了出來？

    可憐的小孩子才七歲就已經(jīng)在短時間內(nèi)體驗到了生離和死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