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樂恩早早睜了眼，林端已經(jīng)醒了。

    “你怎么總是醒的那么早？”她從床上爬下來，看著桌子上擺的滿滿，林端已經(jīng)把藥物灌滿首飾。

    “你也很早，多睡會？”

    樂恩搖頭，坐在床邊翻找衣服，林端從包里掏出一套，都是在云姨那里拿的。

    他忽然停下手，不知樂恩喜歡什么顏色，同款式的也買了不少，樂恩指著他手中握著的那套，“就這個吧?！?/br>
    她在換衣服，林端關(guān)了門走出去，他這一晚沒怎么睡，總是醒，樂恩睡相也不像以前那樣難看了，他有些不習(xí)慣肚子上沒有兩條腿壓著。

    依舊還是rou，樂恩一口口咬著，偶爾盯著他的臉，可是真當(dāng)二人對視上，她也不說話。

    “你說，我要是考核成功了，是不是就可以接任務(wù)了？那我會不會賺很多錢??？”

    林端點(diǎn)頭，“會，有很多錢。”

    她看起來并不那么高興，笑容更像是擠出來的，林端把杯子往前推，樂恩不喜歡吃rou的時候喝牛奶，總覺得腥味太大。

    杯體溫?zé)幔瑯范魑罩ＡП谧雷由蠑Q，桌面留下不少溫暖的大圓點(diǎn)。

    “你會來接我嗎？假如我任務(wù)完成的很快，可以中途就下車嗎？還是說要一直到終點(diǎn)？”

    “你可以隨意，通訊器通知我就行?！?/br>
    提起通訊器，樂恩趕緊往房間里跑，去看通訊器電池，林端喊不住她。

    她幾乎檢查了所有的東西，看見消音器還擺在桌子上，樂恩摸了一下槍，“能帶槍進(jìn)嗎？我怕被檢查出來?！?/br>
    “能?！?/br>
    林端把所有東西都裝進(jìn)一個大箱子里，用錫箔紙把槍裹起來，外面又包了幾件衣服，他不確定火車上需不需要用槍，在他的任務(wù)經(jīng)歷里，是不需要的。

    樂恩回了桌邊，喝下所有牛奶，味道并不是很重，林端大概在牛奶里加糖了。

    他提著大箱子出來，放在門口，樂恩走過去，林端把帽子戴在她頭上。

    白色的小帽子，樂恩忽然抓住他的手，“我可以親你一下嗎？我馬上就要去考核了，有點(diǎn)害怕?！?/br>
    她也學(xué)會了裝可憐，反正林端不會在這個時候拒絕自己，樂恩膽子愈發(fā)大了，隱隱的抬起腳。

    林端不說話，樂恩失望，“沒關(guān)系，我要是考核成功了，再親親你好不好？”

    她出門早，這時候東邊才剛有一點(diǎn)白光，樂恩坐在車上，托著臉，看窗外閃過的燈光。

    忽明忽暗，彩色的燈，樂恩還沒有進(jìn)組織的時候，喜歡站在燈下，看衣服被染成各種顏色，權(quán)當(dāng)自己穿了件新衣服。

    一路沒什么話，樂恩下了車，拖著大箱子往站里走。

    剛進(jìn)候車廳，樂恩便等不及想要聯(lián)系林端，她自從進(jìn)了組織就沒跟林端分開過，突然變成了一個人，身邊空空，總歸是孤單的。

    手機(jī)里，林端的號碼置頂，樂恩在屏幕上摁來摁去，猶豫著要不要播出號碼。

    身邊跑過來幾個小孩子，為首的手中握著一個巨大的棉花糖，看著比她腦袋還要大，樂恩被棉花糖迷了眼球，眼神也隨著孩子一同飛走，手指無意識顫動著，點(diǎn)在了林端的號碼上。

    他還站在外面沒走，望著巨大的車站，口袋里突然震動，他掏出手機(jī)，是樂恩。

    對面很嘈雜，樂恩上前去問那個小孩子，棉花糖是在什么地方買的，小孩指了方向。

    手機(jī)里好像有大風(fēng)吹過，聽不見樂恩的聲音，林端喊她名字，樂恩正指著架子最上層的黃色棉花糖問是什么味道。

    林端剛想沖進(jìn)去，樂恩就看見了手機(jī)屏幕上巨大的紅點(diǎn)，她舉起手機(jī)貼近耳邊，小聲道，“林……端？”

    終于聽見聲音，他堪堪放下心，聽見樂恩正在抿嘴的聲音。

    棉花糖比她想象中的更甜，甚至有些齁嗓子，她套上包裝袋，舔了舔嘴唇上甜甜的糖渣。

    “打錯了？真的？”

    “真的，我就是隨便看看手機(jī)，然后一不小心，就摁錯了。”

    林端不信。

    “好吧，有什么事聯(lián)系我，我肯定會回應(yīng)你，前提是你得活著?！?/br>
    樂恩放下手機(jī)，看著遠(yuǎn)處閃爍的大屏，忽然后悔，早知道就與他多說一會話好了。

    這個箱子太大，里面的東西又多，樂恩只能與他們擠扶梯，所有人里她的箱子是最大的。

    找到車廂，樂恩用力把箱子往上提，可是提起的那點(diǎn)高度根本不夠高，箱子底在門口磕了一下，聲音很大，后面的乘客不約而同望向樂恩。

    樂恩不好意思，拖著箱子找位置。

    這個小房間里除了樂恩，還有兩個人，一個老頭，另外一個是個年輕男人，在上鋪。

    看見樂恩拖著個大箱子進(jìn)來，老頭立馬睜大眼睛，“小姑娘，就你一個人??？一個人，用這么大箱子？”

    她在床邊坐下，笑，“沒事，里面都是些衣服零食什么的，也不算太重。”

    手中的棉花糖已經(jīng)被壓成了餅，樂恩撕下一塊放進(jìn)嘴里，對面的老頭盯著她手中的糖。

    樂恩遞給他，“爺爺你要吃嗎？不過這個糖現(xiàn)在不太好看，我在車站里買的時候，還是圓圓的一個球?！?/br>
    老頭笑著搖頭，“我不吃了，我身體不好，不能碰甜食，你吃吧。”

    樂恩將就著吃了幾口，甜的嗓子發(fā)癢，手指上沾的糖也很難擦，樂恩放下吃了一半的棉花糖，去洗手。

    路上她打開通訊器，聯(lián)系林端。

    對面很快有聲音，樂恩快樂起來，張口便是甜甜的一聲，“哥哥！我已經(jīng)上車了！”

    這時他們提前定好的暗號，出門在外，尤其是身邊有人時，二人以兄妹相稱。

    聽她語氣歡快，林端心中那點(diǎn)淤堵也疏通不少，柔聲問她，“怎么樣？還順利？”

    “當(dāng)然了，你什么時候來接我，提前跟我說一聲，別把我丟了?！?/br>
    林端對著空氣點(diǎn)頭，“保護(hù)好自己，什么時候下手都聽自己的，也別為難肚子，吃吃喝喝都隨你?！?/br>
    樂恩洗手時間很長，目標(biāo)就在眼前，但是她還不能太快動手，萬一目標(biāo)身邊有什么身強(qiáng)力壯的保鏢，幾人若是一齊圍攻，她一個人可應(yīng)付不過來。

    她戴上耳機(jī)，繼續(xù)與林端說笑，洗手池前幾乎沒有人了，樂恩降下聲音來，看著鏡子。

    列車員的小推車?yán)锓胖鴿M滿的零食，樂恩一看到零食就走不動了，圍著小推車轉(zhuǎn)悠，買了兩袋牛rou干。

    車上價格明顯要貴許多，換做以前她斷不敢這么用錢，現(xiàn)在不同了，錢不是她的，都是林端給的，不用白不用。

    提著牛rou干回了包廂里，老頭看起來很像知識分子，捧著本書在看。

    老頭上鋪的男人倒不是那么隨和，樂恩捏著牛rou干遞過去，男人幾乎是立著手掌推回來。

    她尷尬，老頭拍了拍男人肩膀，“這我兒子，我身體不好，很多東西不能吃，尤其是甜食，我這個人管不住嘴，也就只好我兒子幫我管?！?/br>
    樂恩笑，仍舊伸出手，“這個牛rou干應(yīng)該是不甜的，可以吃的，叔叔也吃一個吧?！?/br>
    老頭笑著接過，給了男人一個，男人一言不發(fā)，撕開了包裝放進(jìn)嘴里。

    老頭把牛rou干放在桌子上，沒動。

    這個牛rou干的包裝很奇怪，樂恩只能撕開一個角，她只好換一個面繼續(xù)撕。

    里面的汁水濺到衣服上，白色的外套頓時出現(xiàn)了一個棕色的點(diǎn)，雖然不明顯，但是她一低頭就能看見，很不舒服。

    箱子里有紙巾，但是樂恩不想拿，眼睜睜看著液體慢慢滲進(jìn)衣服里，留下一個深色的，像笑臉一樣的點(diǎn)。

    她脫下外套，包廂里暖氣很足，脫下了也不會很冷，對面的老頭好像會錯意了，笑瞇瞇的，“小姑娘，你要換衣服嗎？如果要換衣服，我就跟我兒子出去一下，你先換?！?/br>
    樂恩想說不換，但是老頭已經(jīng)站起身了，身旁的男人扶著他往外走，樂恩見他腿腳好像很不好，走路時腳使不上勁，有點(diǎn)跛。

    包廂里只剩下一個人，樂恩快速打開箱子，先是找了兩件衣服放在上面，借著身體的遮擋，手指不斷向下探，指尖逐漸摸到了又涼又滑的東西。

    應(yīng)該是藥物，樂恩生怕房間里有什么監(jiān)視器，監(jiān)視她換衣服倒不算什么，要是看見這箱子里的藥物和槍，那想活下去就得找上帝了。

    樂恩脫了上衣，暖氣打在肩膀上，很溫暖。

    打開手機(jī)，組織專用的系統(tǒng)顯示這里沒有監(jiān)視器，樂恩心說不信，這系統(tǒng)是林端裝上的，既然林端用著，她也不得不信。

    她快速穿好衣服，拉開門，老頭與他兒子不在門口，樂恩拿著手機(jī)與林端聯(lián)系。

    接通的一刻，對面一陣撕心裂肺的的喊叫，樂恩下意識捂著手機(jī)，聲音不到兩秒就消失了，林端嗓音清透的傳進(jìn)來，“還好嗎？”

    火車速度減慢，要停站了，站臺上不少的人要上車，趁著嘈雜她用說笑的語氣，“我現(xiàn)在啊，真的到了考核的時候，居然也不會害怕了，你在干什么？剛剛里面的一聲嚇?biāo)牢伊?。?/br>
    “我在地下室刑訊，你都好嗎？”

    樂恩盡量用輕松的語氣，“好啊，一切都好，考核也不是很難嘛。”

    又在逞強(qiáng)了。

    林端盡量遠(yuǎn)離架子上血rou模糊的人，趁著樂恩還能有與自己聯(lián)系的機(jī)會。

    “有什么不懂的嗎，告訴我，我?guī)湍?。?/br>
    她在另一頭笑，“你要是能出現(xiàn)在我面前，真的幫我就好了。”

    林端沉默著，聽她的聲音，樂恩笑起來，聲音便會甜許多，他心中一動，“好啊，我去找你?！?/br>
    樂恩倚著車廂，不知他又想搞什么，他的背景音里，不時還會有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