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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漼寒天動作一愣,他拿符紙的手動作放慢了些,雖然滿心不解,但還是照江錦霜的意思朝他打了過去。 黃色的符紙先是浮在了空中,接著像是被什么東西吸引了一般直直地朝江錦霜飛了過去。 符紙貼在了江錦霜的手臂上,其上用朱砂勾出來的圖案滿滿變亮,最后一陣黑煙漫起,符紙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 黑煙散去,江錦霜的左手臂已經(jīng)被那符侵蝕得不成樣子。 血rou外翻,依稀可見里面的白骨。 漼寒天倒吸了一口涼氣,在場三人都對療愈類術(shù)法一竅不通,只能任由江錦霜手上的血流著。 “方才之事,”江錦霜冷靜地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傷,隨后又抬眼掃過林燼,“不可外傳?!?/br> 江錦霜有些麻木地往外走了兩步,林燼撤了結(jié)界留在原地沒動,漼寒天快步跟了上去,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細(xì)數(shù)他活著的這二十多年,敢說從未與魔類有過除了打斗之外的交際。 可偏偏除魔咒在他身上起了反應(yīng)。 比起他想不清的事實(shí),手上的這點(diǎn)傷已經(jīng)算不得什么了。 江錦霜一步一步往前走著,沒有精力注意腳下的路。 有幾個從藥谷來幫忙的弟子看到了他們二人,正好奇著這兩人是什么人呢,弟子中間的李二一拍頭喊了出來:“江前輩?!?/br> 江錦霜充耳不聞,漼寒天聽到喊聲轉(zhuǎn)過頭看,卻發(fā)現(xiàn)李二已經(jīng)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 “江前輩?”李二湊了上去,見江錦霜不理自己,又跑到另一邊喊了一聲。 剛喊完,他才不經(jīng)意地掃到了江錦霜那只耷拉著血rou模糊的左手。 “怎么回事?”李二抑制著沒有喊出來,他平時也就照顧照顧靈草,干的更多的是解毒的活,現(xiàn)在一下看到這樣的傷口,不免還是有些驚訝。 見江錦霜不回答,李二又湊到漼寒天面前:“喂,這是怎么回事啊?” 漼寒天顧不得其他,只是掃了李二一眼,便繼續(xù)跟著江錦霜往前走。 見漼寒天也不回答,想著這人好歹還是理了自己一下,李二又湊上去道:“我能讓傷口長好?!?/br> 這下漼寒天才停了下來,他看著一直往前走的江錦霜,又看了看一臉認(rèn)真的李二。 江錦霜雙眼無神,腦子里屬于“他到底是人是魔”的那團(tuán)亂麻糾纏不清,昏迷之前最后的記憶,終止在了他望著鎮(zhèn)口的那一刻。 后頸一痛,他整個人直直地向后倒了過去,落入了一個堅(jiān)實(shí)的懷抱里。 恍惚間,江錦霜聽到了雨落的聲音。 桂花香繞鼻,雨打在屋檐上的聲音從不遠(yuǎn)處傳來,江錦霜睜眼,便看到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正拿著一株桂花在他臉上掃來掃去。 看著江錦霜睜眼,小女孩咧開嘴笑了,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嘴角還有兩個小酒窩:“哥哥醒了?!?/br> 在看到江錦雪的這一瞬間,他心中立馬了然,這里是夢。 江錦雪失蹤的這些年里,他做過太多這樣的夢了。 夢中事物如同真實(shí)存在那般,但夢得多了,人終究還是能分得清夢與現(xiàn)實(shí)的。 江錦雪把那株桂花隨意地放在他的枕邊,高高興興地往外跑,邊跑邊喊:“阿娘,阿娘,哥哥醒啦,我們可以做游戲了嗎?” 女孩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江錦霜本想起身出門看,卻發(fā)現(xiàn)這具身體不受自己控制。 “江錦霜”翻身下床,快速地穿好了鞋子走了出去。 剛出門,停在這具身體里的江錦霜就看到了迎面走來的江錦雪和墨凌。 墨凌隨意綰著發(fā)髻,幾縷發(fā)絲垂了下來,她手上端著一個托盤,托盤正中間是一個藥碗。 “霜兒,怎么出來了?你病剛好一點(diǎn),莫又著涼了,”墨凌用一只手端著托盤,另一只手則摸了摸在她旁邊一直蹭不停的江錦雪的頭。 “江錦霜”跟著一塊進(jìn)了房間,墨凌把那托盤放在桌上,端起了那碗還冒著熱氣的藥。 墨凌拿起勺子,朝那藥碗里吹了吹,見“江錦霜”久久不動,她笑了笑問:“霜兒是想要阿娘喂嗎?” 江錦雪聽了,搶著回答:“我我我,我知道哥哥為什么不喝藥?!?/br> 聞言,房中二人都看向她,只見她不知從哪兒拿出了一個小瓶子:“桂花蜜,只要喝了這個,哥哥就不會害怕喝藥啦?!?/br> 小姑娘將那小瓶子往桌上一輕輕放,隨即兩手捧臉看著墨凌,仿佛在期待著什么。 墨凌被她這么一出逗笑了,伸手寵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尖:“好,我家雪兒可真貼心。” “江錦霜”不知何時開始喝起了那碗藥,苦澀感從舌尖傳來,傳到了江錦霜的口中。 如果這是個夢,那也太過真實(shí)了。 江錦霜望著面前日思夜想的家人們,眼中忽地落下一滴淚來。 此時“江錦霜”的臉上也出現(xiàn)了一滴淚,淚水滴在了藥碗里。 江錦雪還在絮絮叨叨地分享這幾日她在外面的見聞,像是沒有看見面前人的眼淚一般。 淚水滴在藥碗里,夢境隨著水滴落下而破裂開來。 在徹底看不見她們二人之前,江錦霜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抬頭,看到了墨凌臉上的淚。 “霜兒,”黑暗中,江錦霜緩緩睜眼,只見到了一團(tuán)藍(lán)白色的光。 光中傳來了他熟悉的那道聲音,他母親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