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長椅上，看著暮色。

    謝封余坐在他旁邊，和他一起看著天空。

    “要我說，那些錢你給多了?！敝x封余說道，“還不如自己留著。”

    沈確聽不到，也看不到。

    只是過了很久后，在夜色快要降臨的時(shí)候，他慢慢縮起膝蓋，抱住自己，腦袋埋在膝蓋上，用力到手背上的青筋都冒了起來。

    謝封余突然就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謝封余嘆了一口氣，“你說你……”

    一頓，謝封余伸出手，輕輕摸了摸沈確的頭，他之前也嘗試過觸碰沈確，一直是觸碰不到的，可這一次，他居然碰到了實(shí)體。

    謝封余一愣。

    坐在長椅上的沈確也是一愣，猛的抬起頭來，眼眶還是紅著的，往身旁看去，卻什么也看不到。

    可腦袋上的觸感是真實(shí)的。

    “你……是誰？”

    沈確開口，鼻音很重，少年的眼尾還是通紅的，把所有情緒都表現(xiàn)在了臉上。

    謝封余笑了，“我叫謝封余?！?/br>
    話說出口，沈確卻沒有任何反應(yīng)，他聽不見謝封余的聲音。

    謝封余看著沈確，想了想，半蹲在沈確面前，握住了沈確的手。

    少年感受到了牽引自己手掌的力度，慢慢展開了手心，他能感覺到冰冷的東西在自己手心劃動(dòng)。

    【你哭了？】

    沈確一愣，然后扭過頭，“我沒有?！?/br>
    或許是深深的夜色讓人管不好情緒的匣子，又或許是面前這個(gè)奇怪的存在，似乎并沒有對他造成威脅，沈確問出了一個(gè)他平時(shí)絕對不會(huì)問的問題。

    “你覺得……我該死嗎？”

    他能看到自己的死亡倒計(jì)時(shí)，的確只有十八歲，他能看見別人的死亡倒計(jì)時(shí)，卻改變不了別人的死亡，這或許就是詛咒。

    他這種人，就不應(yīng)該活著……

    【當(dāng)然?！?/br>
    沈確一愣。

    “你是誰？”

    沈確又問了一遍。

    謝封余笑著，握著沈確的手，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此刻看向沈確的目光柔和的不可思議。

    【活下去，你就能見到我。】

    沈確感覺到自己眼角被輕輕拂過，然后那股氣息就消失了。

    第25章 沈確死了

    沈確在一片廣袤的空間中慢慢睜開眼, 他的面前是一個(gè)巨大的時(shí)鐘，長長的臺階連接下方。

    他站在臺階的頂端，看著秒針逆時(shí)針一點(diǎn)點(diǎn)轉(zhuǎn)動(dòng)。

    他同樣被帶回了自己的過去, 說實(shí)話，之前的那些事情，很多他都已經(jīng)記不清了, 畢竟大多數(shù)事情都沒有值得記住的價(jià)值。

    可是這一次, 那些回憶再次擺在了他的面前，突然就變得異常清晰起來。

    比如手心劃過的溫度，好像跨越了時(shí)空，殘留在了他的手心。

    原來是他。

    那個(gè)時(shí)候, 竟然是他。

    沈確低頭輕笑了一聲，扭頭看向臺階的下方，在長長的臺階下面，他看見了謝封余。

    沈確站在高處，和下方的謝封余對上視線，一時(shí)間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陷入了沉默。

    過了許久, 謝封余才笑了, “真奇怪, 怎么突然有了一種好久不見的感覺。”

    沈確聽到這話，也笑了, “是啊，確實(shí)有這種感覺。”

    謝封余抬腿走上臺階, 一步一步朝著沈確走去, 沈確就這樣注視著他，看著謝封余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兩人默契的沒有提起回憶中的事情, 謝封余看了一圈，“這里是什么地方？”

    沈確看向面前巨大的時(shí)鐘，“我也不知道，不過……”

    “我猜想這里應(yīng)該和我與生俱來的能力有關(guān)?！鄙虼_說道，“倒計(jì)時(shí)，非常形象?！?/br>
    謝封余也看向面前的時(shí)鐘，“劉漫他們估計(jì)很快也來了，你想好怎么應(yīng)付他們了嗎？”

    “想好了。”沈確點(diǎn)頭，笑了笑，“我想到了一個(gè)一勞永逸的辦法?！?/br>
    謝封余眉梢一動(dòng)。

    沈確帶著幾分悵然，“關(guān)于我的身份，我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不過也不是什么光彩的身份，只會(huì)給我引來麻煩，官方組織注意到我是早晚的事情，如果不想被抓起來做實(shí)驗(yàn)，最好的辦法就是——”

    “死亡?！?/br>
    “死亡?！?/br>
    兩人異口同聲，沈確看向謝封余，笑了起來，“看來這么多年，我們還是有些默契的。”

    “聰明人的想法總是有共通的地方。”謝封余笑了一聲。

    在大概過了十分鐘左右過后，下方出現(xiàn)了兩道光束，劉漫和那個(gè)能力者也出現(xiàn)在了這個(gè)空間。

    劉漫顯然還沒有回過神來，看了一圈，一抬頭就看到了坐在最上方臺階上，帶著笑意看下來的沈確。

    劉漫眼睛一亮，“沈哥！”

    可喊出聲過后，劉漫猛的一頓，想到了一開始他被控制著傷害了沈確的事情，眼神又開始躲閃起來。

    “你、你沒事就好……”劉漫小聲開口。

    回應(yīng)他的是沈確的一聲輕笑，“我沒事，不過我真是沒想到，官方居然這么快就注意到我了?！?/br>
    劉漫一愣，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一旁的能力者臉色凝重，“你早就知道了？”

    沈確歪了歪頭，平日里總是溫潤如玉的氣質(zhì)，此刻似乎有了些變化，他明明是笑著的，可臉上卻沒有了讓人如沐春風(fēng)的感覺，反倒帶著幾分涼薄的氣質(zhì)。

    他坐在臺階最上方，姿態(tài)閑散，卻透著高位者才有的氣質(zhì)，他似乎站在眾人碰不到的地方，俯視著下方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