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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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桃桃覺得傅征途自稱爸爸是越來越嫻熟了。 傅遠(yuǎn)航趕緊拿出他的小本本把綠皮火車畫下來,寫上起點和終點,還順便把旁邊的一家三口都畫了進去,記錄他人生第一次坐綠皮火車。 等到要上車的時候,蘇桃桃就笑不出來了,抱著塵塵躲一邊去瑟瑟發(fā)抖。 這簡直是一網(wǎng)兜的魚爭先恐后躍出水面,不過不是躍出水面,而是鉆進車廂! 她上輩子見過兩千年左右的新聞報道,那時候高鐵線路還不是特別發(fā)達(dá),飛機也不是人人都舍得坐,春運大軍競相涌向火車站趕春運回家過大年就是這個場景。 后來人們的生活條件越來越好,大家都舍得掏錢坐飛機,加上買得起小汽車的人越來越多,就變成了節(jié)假日高速國道大塞車,加上高鐵的飛速發(fā)展,春運漸漸也就沒那么恐怖了。 她萬萬沒有想到,上輩子沒體驗過的春運,這輩子倒是補上了。 關(guān)鍵是現(xiàn)在不年不節(jié)的啊。 “怎么會這么多人?”其實進站的時候人就好多,只不過蘇桃桃光顧著興奮,加上天黑都沒太在意人群,等到現(xiàn)在才嚇一跳。 兩個小朋友見過最多人的地方是縣城的圩日,哪里見過這種陣仗,都瞪大眼睛看,倒不是害怕,而是好奇。 傅征途用兩個大包裹圈出一個空間,把他們護在里面。 “讓他們先上,我們最后上?!?/br> 一家四口就這樣眼睜睜看著“魚群”一茬接一茬“游”進車廂,塵塵看得開心,都想鼓掌來著。 蘇桃桃無奈捏捏他的小臉。 等人都上得差不多,傅征途讓傅遠(yuǎn)航在前面開路,蘇桃桃抱著塵塵走在中間,他帶著包裹殿后,免得有人從后面撞上來。 一家人歷盡千辛萬苦才找到座位,傅遠(yuǎn)航和塵塵免票,還好傅征途買到了兩張硬臥,不然傅遠(yuǎn)航這個半大孩子連坐的地方都沒有,餐車和過道上全都是人。 硬臥車廂里有六個床鋪,蘇桃桃進來的時候兩個下鋪和兩個上鋪都被人占了,只有中間的床鋪沒有人,傅征途買的明明是一個中鋪和一個下鋪。 蘇桃桃拿著車票對占了他們下鋪的中年阿姨說:“不好意思,這是我們的座位,麻煩你讓一下?!?/br> 阿姨抬了下眼皮,可能覺得蘇桃桃的長相好欺負(fù),捂著嘴咳兩下:“這位同志,我身體不大好,腿腳也不大好,能不能跟你們換下座位?我的是這個?!?/br> 阿姨指了指對面的中鋪。 蘇桃桃不軟不硬頂回去:“要是我一個人跟你換倒無所謂,但是我?guī)е鴥蓚€孩子,怕是不能跟你換了,你不方便的話去找乘務(wù)員或者列車長,他們會幫助你的。” 腿腳是不是不好暫時看不出來,但是這阿姨說話中氣比她都足,實在不像是生病的樣子。 阿姨一副死皮賴臉不想起來的樣子。 傅征途直接叫來乘務(wù)員,阿姨才罵罵咧咧起來,麻利地爬上對面的中鋪。 蘇桃桃:“……”說好的腿腳不方便呢? 這個點在村里的話,兩個孩子早已經(jīng)睡覺,這會都已經(jīng)困得不行。 蘇桃桃讓傅征途去打點熱水,拿出小盆給已經(jīng)睡著的塵塵洗了臉擦了手,才讓傅征途把他抱到中鋪里面去睡。 蘇桃桃說:“你先帶小航去洗漱,一會換我?!?/br> 對面的阿姨嘀嘀咕咕:“窮講究……” 蘇桃桃自然不她。 一個床鋪睡不下兩個大人,事實上睡一個傅征途這樣身量的大人都夠嗆。 只能蘇桃桃?guī)е鴫m塵睡中鋪,傅征途帶著傅遠(yuǎn)航睡下鋪。 等他們回來,蘇桃桃對傅遠(yuǎn)航說:“小航如果晚上起夜一定要跟你哥說,不能一個人走出這個車廂?!?/br> 傅遠(yuǎn)航點頭:“我知道了嫂子。” 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想要睡好覺自然不可能,也就兩個小孩的睡眠質(zhì)量不受影響,蘇桃桃聽了大半個晚上“況且況且”都沒有怎么合過眼。 傅征途也好不到哪里去,主要是他知道蘇桃桃睡覺不老實,他總擔(dān)心她半夜會從上面摔下來,挪了兩個包裹到床前還不夠,幾乎是每隔一會站起來看看她和孩子。 蘇桃桃每次都是睜著眼睛,巴巴看著他。 幾次之后,傅征途讓她下來睡下鋪,把傅遠(yuǎn)航抱上去,用背帶做了個簡易圍欄,確保傅遠(yuǎn)航不會掉下來才坐到蘇桃桃身邊,摟她入懷,像在村子里的夜晚一樣,輕拍她的脊背,蘇桃桃數(shù)著節(jié)拍才漸漸睡了過去。 一夜無話。 說是睡,其實也就迷迷糊糊瞇了幾個小時。 傅征途既要擔(dān)心上鋪兩個小的,又擔(dān)心懷里這個,幾乎就沒睡過。 到了早上六七點,蘇桃桃迷迷糊糊醒來,起身讓傅征途去睡,他已經(jīng)連著兩個晚上沒怎么睡覺,倒下床鋪就睡了過去。 兩個小朋友七點多醒來,蘇桃桃先帶他們?nèi)ハ词?,又就著熱水吃了艾糍和雞蛋。 艾糍還剩下好幾個,再不吃就要壞了,蘇桃桃給車廂里其他人都分了一個,包括那個阿姨也沒落下。 這年頭樸實無華的好人還是居多,車廂里有個戴著眼鏡,學(xué)著模樣的老人,一直夸傅征途是好男人,也特別喜歡塵塵和傅遠(yuǎn)航,一直帶著他們玩。 塵塵跟老爺爺熟悉后,從自已的小書包里拿出爸爸送給他的軍棋跟老爺爺玩。 老者開始覺得這么點小娃娃懂啥,也沒在意,隨便陪著他玩玩就是了。 塵塵也不怎么說話,默默擺弄棋盤。 老者完全沒想到塵塵居然真的會下翻翻棋,規(guī)則知道得一清二楚,翻出來的棋子看一眼就知道哪個大哪個小,誰可以吃掉誰,翻到自已的棋子還知道先占行營,翻出炸彈如果邊上不是司令或者軍長這種大棋,嫌棄他的棋子太小,不吃它,先躲進行營里,還知道要走工兵去挖他的地雷…… 一盤下來,雖然是老者贏了,但他看塵塵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你兒子真的只有兩歲?他識字了?誰教他下的軍棋?” 別的不說,兩歲的小孩正是愛動愛跑狗都嫌的年紀(jì),能一直坐這么久,光專注力和耐性已經(jīng)不是一般的小孩可以做到。 蘇桃桃沒怎么下過軍棋,她都不知道規(guī)則,也不知道難度,笑著說:“不識字,就他爸爸帶著玩了幾天,虛歲兩歲了,實歲還差幾天。” 老者豎起大拇指:“你這個兒子前途不可限量,好好培養(yǎng)?!?/br> 蘇桃桃覺得他應(yīng)該是個老師,眼睛里流露出的愛才惜才之意掩蓋不住。 這一點,在他看到傅遠(yuǎn)航的素描時尤為明顯,拿著傅遠(yuǎn)航的畫手都在抖,眼里帶著光,: “你真的沒有學(xué)過畫畫?” 傅遠(yuǎn)航搖頭:“沒有,憑感覺隨便畫的?!?/br> “太有靈氣了?!崩险哌@問蘇桃桃:“能冒昧問一下你們是要去哪里嗎?” 萍水相逢,蘇桃桃留了個心眼,沒說具體地方,只道:“我們下一站就下車了。” 老者的眼睛亮得更是厲害:“我,我也下一站下車?!?/br> 蘇桃桃驚訝地看著他。 他激動地拉住傅遠(yuǎn)航的手:“你,叫什么名字?你愿意跟我學(xué)畫畫嗎?” …… 第50章 扯證 什么叫打瞌睡有人送枕頭,這不就是嗎? 蘇桃桃覺得自已還是有點穿書女的運氣在身上的,她昨天才說要給傅遠(yuǎn)航找個畫畫老師,今天就有老師主動送上門來。 這也太玄學(xué)了點。 “我,我叫傅遠(yuǎn)航?!备颠h(yuǎn)航云里霧里,茫然地看著蘇桃桃。 蘇桃桃摸摸傅遠(yuǎn)航的腦袋,很快穩(wěn)?。骸袄舷壬?,我們雖然是下一站下車,但是我們要去的地方離市區(qū)很遠(yuǎn),不一定方便?!?/br> 老者可能也知道自已唐突,他已經(jīng)快十年沒收過學(xué)生,尋尋覓覓這么多年都沒有找到,沒想到無心插柳,坐個火車竟然遇上一個這么有天賦的孩子。 “他現(xiàn)在學(xué)其實已經(jīng)有點晚了,一般五六歲就開始啟蒙,但是他天賦好,晚一點也不影響?!?/br> 車廂其他人總是盯著他們看,老者也知道這里不說話的地方,他找來紙和筆,寫了個地址和聯(lián)系電話,遞給蘇桃桃: “這是我的聯(lián)系方式,等你們安頓好再來找我不遲,這上面有我的名字,你們可以先去打聽清楚我會不會誤人子弟,你們也不用擔(dān)心我是個騙子,我教學(xué)生向來分文不取?!?/br> 蘇桃桃接過,道了謝。 之后老先生讓傅遠(yuǎn)航現(xiàn)場畫了水壺。 看過他的筆順和構(gòu)圖,老先生捋著胡子連連點頭:“不錯,沒有學(xué)過能畫出這個水平的確很有天賦,你們記得一定要聯(lián)系我,細(xì)節(jié)我們面談。” 蘇桃桃點頭:“一定,謝謝唐老?!?/br> 蘇桃桃看過他的簽名,姓唐。 傅征途掐著點醒來,這邊乘務(wù)員剛報過站,提醒二十分鐘后到站他就醒了。 蘇桃桃已經(jīng)把東西收拾好,讓他把雞蛋和艾糍吃了準(zhǔn)備下車。 因為不是終點站,下車的過程也十分艱辛,幾乎一路擠過去,下了車好不容易呼吸到新鮮空氣,蘇桃桃才覺得自已又活過來。 晴空萬里,碧海藍(lán)天,空氣里都是海水獨有的咸腥味,典型的海濱城市特質(zhì)。 “傅征途,基地離開這里有多遠(yuǎn)?我們怎么過去?”蘇桃桃發(fā)現(xiàn)自已居然一直沒有問過這個問題。??? 傅征途好東西,單手抱過蘇桃桃懷里的塵塵,說:“五十公里左右,基地有車來接。” 蘇桃桃點頭,想幫傅征途拿一個包裹,拎了拎發(fā)現(xiàn)自已根本拿不動,只好把塵塵抱回來。 到了火車站門口,唯一的一輛軍牌貨車等在那里,傅征途徑自走過去。 司機小陸跳下車,大老遠(yuǎn)跑了過來,喊了聲“傅工”,看到蘇桃桃他們眼里閃過一絲驚艷,笑著點了下頭,便接過傅征途手上的包裹。 傅征途又把塵塵抱過去。 蘇桃桃去拿傅遠(yuǎn)航背上的書包,傅遠(yuǎn)航搖頭躲開:“嫂子,我比你勁大。” 蘇桃桃:“……”被鄙視了。 這輛貨車居然有兩排座位,傅征途坐副駕駛,蘇桃桃抱著塵塵和傅遠(yuǎn)航坐后排。 “先去趟婚姻登記處。”傅征途說。 小陸驚訝地看著他,又從后視鏡里看看蘇桃桃和倆孩子,很快又收回視線。 所以,這是傅工的愛人和孩子?孩子都這么大了?他什么時候結(jié)的婚?怎么一點風(fēng)聲都沒有傳出? 蘇桃桃:“……”差點忘了他們是塑料夫妻,這幾天都是無證駕駛??? 蘇桃桃摸摸自已亂糟糟的頭發(fā),再看看身上皺巴巴的衣服,一臉哀怨道:“我蓬頭垢面的,不能改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