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再見了,親愛的人
葉貝貝的這句話,好像突然讓有些狂亂的黎明朗清醒過來,他瞇了瞇眼睛,在心里默念,不能功虧一簣,不能跟她一般見識……他的眼神里都是不屑,有些嘲弄的說:“你懂什么?。课夷墙谐扇酥?,那叫偉大?” “你偉大,我還不想偉大呢!你想當情圣,憑什么讓我搭上老公!”葉貝貝忽的從沙發(fā)上站起里,向黎明朗跟前走了兩步。 黎明朗毫不懷疑葉貝貝是來踢他,好漢不吃眼前虧,他麻利的從地上‘蹭’的一下站起來,“行了,別總拿我當出氣筒了,你心里清楚,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和江越舟的婚姻本來就有問題,不然你能輕易放手?!彼驹谌~貝貝面前,言語、表情都是成竹在胸的了然。 葉貝貝經過這么一哭一鬧,本來有些累了,此時被黎明朗這樣一說,她心中的秘密昭然若揭,以為沙發(fā)還是身下,泄氣了般重重的向下坐去。 “噯!”黎明朗身手敏捷的一把抱住她, “流氓!”葉貝貝身手更敏捷,隨著‘啪’的一聲脆響,黎明朗比女人還白皙細膩的臉上,立刻出現幾道猙獰的手指印子。 “我靠!”黎明朗氣的一松手,狂吼:“我最他媽恨別人打我臉!” 葉貝貝‘噗通’一下摔在地上,因為被黎明朗半路截了一下,摔的并不疼,她也后知后覺的知道自己犯了錯誤。 她有些心虛的用眼睛偷瞄氣的呼呼帶喘的黎明朗,見他在屋子里轉悠,估計是踅摸什么東西要揍她。她色厲內荏的說:“打你怎么了,是你自己送上門讓我打的,活該!” 黎明朗抬腳就把眼前的一把椅子踢飛,砸在立著的穿衣鏡上,玻璃喀嚓一下,被砸的粉碎,他幾乎是咬牙切齒,“你可以打我,怎么打都行,但是你忘了,當初是怎么答應我的!你答應等我回來的!” “黎明朗,你發(fā)什么瘋?這里是群芳的家,輪到你來砸東西了!我當初是被你逼急了才答應,我才不會為你這種人蹉跎青春呢!我等你?你別做白日夢了!” “我他媽瘋了才會理你這個白癡!”黎明朗轉身便往外走,把門使勁一關,震的門檻都嗡嗡作響。 跟剛剛的爭吵喧嚷比起來,黎明朗走后的屋子靜的可怕,葉貝貝收拾著鏡子的碎玻璃,心中暗罵黎明朗,本來自己現在就沒什么錢,還要去買面鏡子! 一不下心,手被玻璃的碎片割出了血,銳利的疼痛傳來,葉貝貝把手里的碎片一扔,蹲在地上,再次哭了起來。 葉貝貝收拾好一切后,又洗了個澡,心情總算恢復了平靜。剛想躺倒床上睡一覺,這時門鈴又響了,她這次學聰明了,透過門鏡一看,竟然是兩個工人模樣的人,“你們有事嗎?”她隔著門,揚聲問道。 “是葉貝貝小姐嗎?我們是家俬店的,來給你送鏡子?!闭f著工人將家俬店的工作證件從門鏡舉給她看。 葉貝貝把門打開,家俬店的人將鏡子抬進來,一個師傅還隨手遞給她一個大大的餐盒,看上面的字號,竟然是全市最貴的一家西餐廳做出來的東西。 師傅們很熟練的將鏡子安裝好,臨走時遞給她餐盒的那個師傅對她笑笑,“小姑娘,別跟你男朋友慪氣了,那么好的男孩,相貌出眾,心細,對你好,還有錢,到哪里去找啊!” 葉貝貝被他說了一愣,緩過神時,人都走沒影了。 房間里再次恢復了寂靜,葉貝貝盯著那個大大的餐盒看了好一會兒,轉身拿起電話,猶豫了兩分鐘,輸進了熟悉的銘記于心的電話號碼,電話很快接通了,電話的另一端傳來江越舟低沉的嗓音:“喂?!?/br> 葉貝貝一瞬間有些恍惚,輕輕喉嚨說:“你能盡快找個時間,我們去辦一下離婚手續(xù)嗎?” 電話那邊的江越舟短暫的沉默了一會兒,他接電話的地方應該是在辦公室,極其安靜,葉貝貝然甚至可以聽見他熟悉的呼吸,一呼一吸,平穩(wěn)又悠長,離她這樣近,又那樣遠,從今后,自己連再次聽見這樣的呼吸都成了奢望。 終于江越舟在電話里開口:“好,那就明天下午吧,律師會提前給你打電話。”| “好,再見?!?/br> “再見?!?/br> 再見了,親愛的人! 掛了電話,葉貝無可抑制的痛哭失聲,她有多愛他,他永遠都不知道,愛直至成傷,之后便是天荒地老。 江越舟的這幢大廈地理位置極好,五十幾層的高度望下去,整個城市幾乎都盡收眼底,如同高高在上的神一樣。天又下了雪的,到處白茫茫的一片,幾乎炫目。 李阿寶敲門進屋,“總裁,全球視頻會議定在二十分鐘后開始,會議大約五十分鐘結束,十五點二十分的時候你要和ccm的總裁進行增值業(yè)務合并洽談,今天晚上暫時沒有安排,剛才江慧心小姐打電話來,說老太太這幾天總念叨你,問你晚上是否有時間回家陪老太太吃飯?!?/br> 江越舟一直背對著門,只是若有若無地點點頭,也不知聽進去了沒有。李阿寶等了等,只是這幾秒鐘的時間,在這溫暖入春的辦公室里,感覺身上隱隱泛起一陣寒意。 跟了江越舟這么多年,李阿寶早已經習慣他的脾氣和作風,然而也正因此,更能察覺出一些極其細微的變化。一貫冷漠沉穩(wěn)的老板這些天很反常,每天一早晨來了就投入工作,直到晚上下班了還不走,他的這種對工作的狂熱,那種累到亢奮的神情,讓李阿寶看著都有些不忍。 她知道一定是江越舟的家里出了事情,在前些日,出差回來的江越舟就獨自在從前的公寓里住了好些天,那幾天他也總是心事重重的。直到臘八那天老太太打電話叫他回大宅吃飯,才終于看見他臉上有了一絲和藹。 原本以為這場小小的風暴算有驚無險的過去了,誰知第二天向來雷打不動按部就班的老板竟然一上午都沒有出現,下午再來時,就是現在這樣,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樣子。 李阿寶等了很久,都不見江越舟再有動靜,于是心里更加確定自己這個時候撞進來是十分的不合時宜,小心的悄悄退了出去。 連著數天的休息不好,讓江越舟的頭隱隱的難受,但是他覺得心里更難受,像是整個心臟都被誰惡意的攥住了似的。 他沒想到葉貝貝會打來電話催著離婚,這讓從來都鎮(zhèn)定從容的他有些惱羞成怒。 以他倨傲的脾氣和雷厲風行的作風,在葉貝貝那天提出離婚后,他就會在三天內將離婚協(xié)議送到她眼前,因為他的權威從來容不得別人的挑釁,以他的性格是任何事情都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塵埃落定才爽快。 可是他卻在有意無意的回避這件事。 回避是因為什么,不舍的嗎! 這些天每到晚上五點半左右,沒有應酬的話他就會無意識的停下手邊的工作,拿起鑰匙想要回家??墒且呀浾酒鹆松?,才清醒,自己已經沒有家了,已經沒有那個曾屬于自己的安穩(wěn)寧靜溫暖的家。 從前不曾在意的事情,這些天卻在腦海中出現的越發(fā)清晰,葉貝貝一顰一笑,一怒一悲,甚至幼稚得讓他可笑的言語,總能想起她坐在沙發(fā)上如同小孩子一樣聚精會神看電視的樣子,或者斜躺在床上翻書,或者是百無聊賴的拿著電吹風,等著他洗完澡后給他吹頭發(fā)…… 他甚至會無意識的一次次拿起電話,順手按出家的號碼,但又逐個數字的刪除,他已經沒有家了! 江越舟使勁的搖搖頭,可笑,多大的人了,竟然還戀上家了,豈不讓人笑話! 外面的雪似乎下的更大了些,整個城市都變得面目模糊,江越舟在長久的靜默之后,慢慢踱回辦公桌前,為自己點了支煙,只吸了兩口便又不耐煩,伸手草草掐掉,然后又去拿電話,“王律師,請你馬上為我擬定一份離婚協(xié)議!” 他堅信他能戒掉這個癮頭的。畢竟還沒有他不能的事情。他的生活哲學就是接受,并尋求更好的生存方式。他那天已經向她承認自己錯了,可是她不愿意原諒,那他也只好接受這個錯誤,在這已經開始的錯誤上漸行漸遠,卻不會再選擇回頭。 ****** 在第二天下午二點鐘的時候,葉貝貝接到了江越舟律師的電話,江越舟身邊的人都如同他一樣,嚴謹,一絲不茍,像上緊發(fā)條的鬧鐘。 隱晦了多日的天,在這天難得是萬里無云,晴朗的藍天如同透明,耀眼的陽光刺的她有些眼睛疼。 律師和葉貝貝約見的地方是民政局對面的一個茶樓,葉貝貝對離婚程序一無所知,她以為江越舟派個律師過來就給她打發(fā)了。到了才知道,律師只是把提前擬定好的離婚協(xié)議給她看,說江越舟現在有個會,大約二十分鐘后會到。 王律師從他手邊的卷宗上拿出一疊一疊的文件在葉貝貝的面前擺開,白紙黑字,標題醒目,上面分別是江越舟的動產,不動產,股票,基金,個人存款,所有的都已經做好了公正,江越舟已經簽好了名字,每一份都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