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強扭的瓜
江越舟知道,照比著這些先例,江慧心即使不記得發(fā)生過的事情了,但她的身體也是應(yīng)該有感覺的。 可是這樣的話,江越舟就無法再問出口了。 如果江越舟遇上的是別人女人,他有一千種一萬種的辦法,在事發(fā)的當(dāng)天晚上就能知道自己是否真槍實彈過,可是遇上江慧心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她說不知道,自己就只能當(dāng)做她確實是不知道,因為她是被自己從小到大呵護(hù)的小公主,自己不能把對付別人的一套用來對付她。 當(dāng)江越舟剛開口向江慧心說了一句對不起時,就被江慧心微笑著打斷了,“越舟!”她的聲音低柔,“把那天的事忘了吧,你知道我們那天都喝醉了,大家都不是故意的。因為這件事情,我氣跑了男朋友,你氣跑了妻子,要說吃虧,總是你吃虧的多點,要說對不起,也應(yīng)該是我對你說!” 江越舟聽著江慧心的話,覺得她的大氣豁達(dá)從來沒有過的貼心,他尷尬的咳嗽一聲想對江慧心說點什么,可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越舟,你不用顧忌我,先把貝貝勸回來是要緊,如果她心中有氣,我可以去跟她解釋,道歉!” 江越舟為江慧心這種懂事賢惠所動容,自己以前還總是把她當(dāng)嬌小姐看。 只是最終,他還是跟葉貝貝離婚了。 江越舟不喜歡過年,噪音,污染,空氣里充斥著二氧化硫,仿佛硝煙彌漫的戰(zhàn)場。還有的就是家里川流不息的客人,讓人半分安寧的時刻的都沒有。 年三十,夜色還未至,悶雷或者炸雷般的鞭炮聲已經(jīng)此起彼伏了,他看著窗外,在這個中國人最特殊的節(jié)日里,江家的大宅里聚集了許多的人,國外的父母都回來了,只有弟弟越寧沒有回來。 大客廳里面的幾十口子人,雖然都是很有教養(yǎng)的,但聚在一起的人聲也是“嗡嗡”的,何況這里面還有很多小孩子,湊在一起吵吵嚷嚷喧嘩一片。 江越舟坐在離著大廳很近的小客廳里,聽著屋外的鞭炮煙花轟鳴呼嘯聲連綿不絕,屋里人生嘈雜,感覺腦袋都疼。他一個人占據(jù)著小客廳,所有的人都知道他離婚了,心情不佳,沒人敢上前來跟他套近乎。其實就算在平日里,他心情好時,也一直是大家長的氣勢,冷硬疏離,難以讓人親近。 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讓人心煩,江越舟轉(zhuǎn)頭看著落地窗外,再次重復(fù)著想起這一天無數(shù)次想起的事情,葉貝貝這個時候會在哪里? 他知道葉貝貝的父母都去了國外,她只有高群芳一個朋友,現(xiàn)在也許她會跟高群芳在一起,可是如果高群芳回家過年了呢,是不是她就要一個人孤零零的過這個年! 就在這個合家團圓的夜晚,他忽然無可抑制的想起了葉貝貝,熾烈又酸楚,他咬著牙悶坐了一會兒,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最要緊的事情來,驀然起身就就往外走。 客廳里面的人見江越舟從小廳里出來,都偷偷用眼睛瞄著他,見他步子極快的向外面走去,都有些心中納悶。老太太見了急忙向身邊的江慧心使個眼色,江慧心小跑著追出來,連聲叫“越舟,越舟!” 江越舟本來是越走越快,突然聽見江慧心在后面叫他,腳下一停,就立在了那里,止步不前。 他要去哪里呢?他要干什么呢?他和葉貝貝已經(jīng)離婚了,已經(jīng)隔著山重水遠(yuǎn)的距離,也許今生今世,她都不會和他再有任何交集了! “越舟,你要去哪?。看蠹疫€在守歲呢?”江慧心縱然心思剔透,可是也微感詫異,猜不出大年夜里江越舟這是要急著去哪里。 江越舟慢慢轉(zhuǎn)過身,心不在焉的向江慧心點點頭,神色間好像突然疲乏下來,慢慢往回,只是出來時走得極快,回去時好像累著了,一步緩似一步。 年夜飯后,客人們該回家的回家,該住下的住下,江越舟正要松口氣的時候,奶奶叫住了他,讓他隨著她到書房來一趟。 到了書房,他看見很少參與家庭事務(wù)的爸爸mama竟然也在,他們一擺出這種要興師動眾竭盡全力的關(guān)心人的架式,他心中就會升起起警惕。他的父母給了他一個溫暖的笑容,有老太太在這里,他們暫時沒有發(fā)言權(quán),只是通過這種笑容傳遞著對他的溫情。 “越舟,”老太太看著江越舟坐下,先開了口,“你和葉貝貝的離婚手續(xù)辦妥了?” 江越舟聽奶奶這樣連名帶姓的叫著葉貝貝,只覺的心里十分不舒服,語氣恭敬,態(tài)度卻有些生硬,“辦妥了!” “越舟,剛剛我和你爸爸、mama也談過了,當(dāng)年我們都不該反對你和慧心在一起,以至于你郁郁寡歡這么多年。通過你和葉貝貝的失敗婚姻我們也想通了,強扭的瓜不甜!你這一輩子長著呢,不能拘泥于那些虛名,而耽誤了自己的幸福。”老太太對她提的這個建議有些興奮,但語氣仍然不疾不徐的。 江越舟聽到微微的皺起了眉,但也仍然靜心聽著。 “我和你們爸媽商量好了,明天初一,本家的親戚會都過來,我們就宣布慧心跟我們沒有親屬關(guān)系,更沒有血緣關(guān)系。這樣你和她以后是談戀愛,還是結(jié)婚,就再也不會有別人說三道四了!” “奶奶!”江越舟驚異的抬起頭,“是慧心讓你這么做的嗎?” “傻孩子!”老太太嚴(yán)謹(jǐn)?shù)哪樤诿鎸ψ類鄣拇髮O子時,笑得如同一朵菊,“她一個女孩子,面皮薄,怎么會說?如果她好意思說,當(dāng)年也不會走的那么傷心和無奈嘍!” “奶奶,那你這么做,跟慧心商量過了嗎?她同意嗎?”江越舟坐著的姿態(tài)是放松的,但語氣里著些微的僵硬。 老太太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茶,“你這個婚離的傻了不成,難道沒看出來慧心萬里迢迢回來是為什么?我保證她高興還來不及,怎么會不同意!” “她最初回來有可能是為了我,可是她后來交男朋友了!”江越舟微微皺眉,看來奶奶真是糊涂了,怎么會認(rèn)為自己這些年是郁郁寡歡的?而這種不快樂是為了江慧心? “小心眼!”老太太好笑的掐了一下江越舟的耳朵,“怎么,慧心只是交了男朋友你就不舒服了!你不是還結(jié)過婚嗎!你們兩個誰也別怪人,如果要怪,就怪奶奶,是我當(dāng)年沒有考慮清楚,其實什么家風(fēng),門楣的,還有什么能比得上我大孫子的幸福重要!” “奶奶,這件事情……” “這件事情就這么說定了,我也乏了,你們都下去吧,我要睡覺了!”老太太心滿意足的開始送客。 江越舟總覺的這件事情不妥,可是哪里不妥他立刻還說不出來。 走出老太太的房門,江越舟又將父親江河和母親肖雪送回他們的臥室,江越舟看著父母欲言又止的樣子,就站在門口,等著他們說話。 雖然他的這對父母,只不過是賦予了他的生命,但是他依然尊重他們。 江河看著肖似強勢了一輩子的父親的兒子,兒子已經(jīng)比自己高出很多,他知道自己在江越舟面前是無足輕重的,自己也的確沒有對他建言的資格,從沒有好好的照顧過他,引領(lǐng)他成長??墒窃僭鯓娱e云野鶴的父母,都是希望兒子的生活能一帆風(fēng)順,“越舟,我知道你把事業(yè)看得很重要,可是人生不是僅僅有事業(yè)就夠啦!等你再過些年,會發(fā)現(xiàn)你也會孤獨,會寂寞,會需要一個真正能與你心靈契合的人,會需要一個能讓你心平氣的生活在她身邊的人。這個人并不是等你需要她時,她就會自動出現(xiàn),所以,你千萬不要輕視你的感情。” “越舟,”肖雪想要向兒子靠近一下,表達(dá)一下親切,卻發(fā)現(xiàn)江越舟身上那種生人勿進(jìn)的強大氣場,已經(jīng)把他們都隔絕在外面,“你爸爸這么說,只是想讓你看清自己的心,這次如果你選擇了和慧心在一起,你和貝貝,還有慧心,都將永遠(yuǎn)無法回頭!” 江越舟站在那里,看著父母進(jìn)到臥室里,他才有些機械的轉(zhuǎn)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初一這天上午,家里的族親全部來到,老太太看著人來到差不多了,就把江慧心叫到身邊,向眾人說出江慧心的來歷,從此以后江慧心同江家不再有任何親屬關(guān)系,但因為這么多年的感情在這里,還是會繼續(xù)走動的。 這個消息讓人所有人在震驚之余,開始猜測其背后的深意,江慧心站在老太太身邊,只是含羞帶笑的望向江越舟。 ****** 葉貝貝和高群芳在大年初六旅游歸來,出去玩了一圈,葉貝貝的心情變的開朗了很多?;貋砗髢扇讼戳嗽瑁送赓u,打算吃飽后睡一覺,明天去看江越舟送給葉貝貝的那套房子。 “真沒看出來,江越舟平日里冷冰冰的,離婚時還蠻有人情味的,夠豪爽,大手筆!”高群芳一邊打開電視機,一邊抓了個葉貝貝剛洗好的蘋果啃。 葉貝貝瞪了她一眼,一說起這個她就有氣,當(dāng)初簽訂離婚協(xié)議時,她絕對是被江越舟給算計了。他一定是故意先讓自己看那些天文數(shù)字的,然后讓自己在對比下覺得百分之一安全些,所以她就稀里糊涂把字給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