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裳察覺到她的語氣并不好，想比以前更甚，她說只是路過，這里面可信度到底多少并不為人所知。

    她不知道為什么還是這件事，這十幾年里，樊拾錦明里暗示的已經(jīng)夠多了。

    她為了這件事，專門跑來一趟楚城，陳裳心里甚至覺得有些好笑又為自己感到悲涼。

    “您還記得我們之間的賭約么”陳裳問了這一句話，那是高二時她們之間定下的，起初樊拾錦只以為她是孩子氣，心氣傲，堅持不了多久，她得到自由，她不再用她那套枷鎖強(qiáng)加管束她，就看著她跳梁小丑似的折騰。這么多年，陳裳一步步向她證實了她是認(rèn)真的，且她做到了。

    “那年開始我沒再花過趙家一分錢，趙斯年的卡是這張，我也從來沒動過，這是我的?！标惿严群髮蓮埧ㄍ七^去，“這里面是我這些年里的積蓄，雖然還夠不到趙家養(yǎng)育我的恩情?！?/br>
    “你想就此斷絕掉跟我們的關(guān)系”樊拾錦打量的目光中透著她一貫的上位者姿態(tài)，是一種對此的悲憐，能夠直穿人心。

    陳裳向來行事作風(fēng)不讓自己受丁點(diǎn)委屈，但在樊拾錦面前一直小輩姿態(tài)，她對她尊重，也不讓自己卑微：“我不想做讓奶奶傷心的事，我知道您一直討厭我，我無法改變什么，我只是想向您表示，我無意于趙家的一切?！?/br>
    “你知道就好，我確實是不怎么喜歡你。”

    樊拾錦緩緩又說道：“斯年是你哥哥，但你是你，他是他，你們之間貫還是要懂得?！?/br>
    陳裳抬頭，不知道她是何意，只當(dāng)她是因為趙斯年曾給過她卡感到不滿，但話點(diǎn)到為止，“這錢你自己收著吧，懂得分寸就好，不需要我時時刻刻提醒，你畢竟只是老太太撿回來的，要懂得感恩?！?/br>
    “還有你的母親，我不希望你與她有半點(diǎn)干系，你最好不要和她一樣骯臟。”骯臟，最后兩個字，像兩塊石頭，重重落在心頭，砸得人一身碎骨。

    “你是這樣想我的么”陳裳微吸了口氣，緊緊攥著手指，抬頭看她，十幾年里原來她自己是這樣的。如此直白，赤裸裸了。

    樊拾錦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好，我知道了。”陳裳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說，“但我還是想告訴您，不要低看任何一個人，關(guān)于我母親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她曾經(jīng)經(jīng)歷了什么，沒有一個外人可以直接評價她，您也不必輕賤我?！?/br>
    樊拾錦放下杯子平視她，很好，還是這個性格，從小到大，她就是這樣，言語出事永遠(yuǎn)不規(guī)范，她不喜歡一個女孩子鋒芒勁過強(qiáng)，在她看來，女人可以有一點(diǎn)點(diǎn)銳利，但完全不該是像陳裳這樣的。這些年來，她倒長得越來越出挑，也越打眼，跟她母親一樣不知廉恥。

    趙斯年從小就一直維護(hù)陳裳，她以為只是多年來，兒子對這個身世凄苦女孩的憐惜，她是meimei，盡管她并不多喜歡這個姑娘，也并不能理解老太太為什么也維護(hù)陳裳。

    如果她沒撞破書房柜子里藏著的一張女孩穿著校服的照片的話，她只當(dāng)眼不見心不煩，不跟小輩一般見識。她模糊記得那是高三臨近畢業(yè)組織高考誓師，她自然沒有去。照片里穿著校服的女孩，懷里抱著一束花，轉(zhuǎn)頭時模糊抓拍的一張側(cè)顏。

    那張照片被關(guān)在桌柜壓在書底，被人珍藏保護(hù)著，不知經(jīng)歷了多少個夜深人靜的時候。

    樊拾錦難以接受看到的一切，她選擇什么都不說。她難以相信，自己的兒子……究竟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她竟然從來都沒有發(fā)現(xiàn)過。

    她絕不能允許這一切的發(fā)生。

    樊拾錦試探著問了趙斯年：“去年楚城這邊的會議，聽說你親自去了！”

    “怎么那邊的恰接他們解決不了，我自己去更穩(wěn)妥一點(diǎn)?！?/br>
    “見過陳裳！”

    “meimei剛好在那邊，一起吃了頓飯?！?/br>
    這就是他拒絕見秦淑的理由好，原來是這樣的，能和秦家結(jié)成連理最好，就算不行，未來任何一個家室女兒，他喜歡的也成，但怎么都不能是陳裳。他怎么可以喜歡上自己的“meimei”。

    陳裳感覺一切都很可笑。所有人覺得她擁有一切，可她到底擁有什么她被這個世界的虛假裹挾快透不過氣。

    她只是她，她只有她自己。

    覃泓英完全沒有下落，她或許有了自己的家庭；樊拾錦話里表明對她感到深刻的厭惡，提醒她扮演好家里“局外人”的身份；李隅，他的喜歡又是什么不過是一時的新鮮感。

    她曾渴望被堅定選擇，但這無比愚昧。

    第34章 chapter 34

    想到再也見不到你，可我根本回到曾經(jīng)的時候，當(dāng)作什么都沒來過。

    ———y的心事簿

    陳裳開始困惑了，與其說困惑，不如說是一種亂，她有一點(diǎn)動搖和感動。

    圖書發(fā)展不景氣，紙媒越來越衰落，是在路過時她隨意看了幾眼，老大爺佝僂著腰正在整理地上雜亂擺放的書本。

    她走了進(jìn)去，模糊記憶里高中時候是不是也曾進(jìn)了這樣一個不知名的書店，這么多年，或許也已經(jīng)面臨跟它一樣的命運(yùn)。老爺爺對她說：“姑娘，小店從此不再開業(yè)，是要挑書嗎，怕是有點(diǎn)亂了。”

    “沒關(guān)系。”陳裳指了指地上被整整齊齊扎捆起來的幾大沓書：“這些要送到哪兒去！”

    “廢品收集站。”

    “不可惜嗎！”

    “沒去路，一公斤5塊，不知道又轉(zhuǎn)載到哪里去嘍。”生活就是這樣，你看到光鮮，其實多有艱辛，艱辛到心酸。老爺爺手撐著直起身，捶了捶腰，環(huán)顧了下四周，眼里欲有淚水，陪伴多載，到底是生出來感情，老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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