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怪她，但這也是我最后一次無底線的寬容，我不知道我為什么讓她這么討厭。哥，你應(yīng)該知道我獨立出來了吧，或許早在高中那個賭約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意識到我不可能一直依存著趙家，所以才做了那個決定。我也不想被一直暗示，奶奶一直是奶奶，你也會是我哥哥，但我只是我?！?/br>
    “對不起。”

    陳裳笑了笑：“最不用跟我道歉的就是你啊，我還要謝謝你小時候一直維護我呢?！?/br>
    “你這幾年變化了不少?！?/br>
    “是嗎”陳裳邊走邊說，“我們都有變的吧?！?/br>
    “或許是吧?！壁w斯年倚靠在椅背上，朝外望了一眼，彼時是春天，很明朗的光景。人總是會變的，有些變是成長，但其中的過程不乏多有辛酸和不易，他深知這個道理，卻更希望陳裳的改變是由著自己，而不是被無奈推動。

    “你不會給我打電話就為了說句對不起吧?！标惿颜{(diào)侃他，“如果只是這樣，那就大可不必了。”

    殊不知，他只是在為自己道歉，因為自己而牽連到她。

    趙斯年得知這件事的第一時間找了樊詩錦，他比誰都更了解，他知這后面定是她出手。當(dāng)他看到網(wǎng)上有人剪了直播片段，心底灼燒般的疼，他把她的直播內(nèi)容回放了一次又一次。

    當(dāng)晚他打完電話，直接回了北城，盡管這趟外地出差有一場重要的行業(yè)峰會。

    “背后是您指使他的嗎”趙斯年問她。

    樊詩錦很冷漠，她看人的眼神總是會讓人無形感到一種壓迫。

    “到底是不是！”

    “你不都已經(jīng)回來求證了！”

    “為什么阿裳怎么得罪您了，她這些年都已經(jīng)不回來，這個家甚至都快沒有她的存在，您為什么要做到這一步，一定要這樣！”

    樊詩錦盯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子竟然會用這種口氣質(zhì)問她，冷笑又化為憤怒：“那我問問你，你書房的照片是怎么回事！你能給我解釋清楚嗎！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處處維護著這個外人，你知不知道她是你meimei！斯年，一向的廉恥去哪里了！我就是這樣教你的嗎！”

    趙斯年愣在原地，面色發(fā)白，指尖緊攥在一起。

    她直白地戳開，把這個見不得人的秘密終于戳開了。

    “我恨就恨我發(fā)現(xiàn)太晚了！如果我早知道你會這樣，我當(dāng)初就不該同意老太太收養(yǎng)她！我是一萬個不同意！你看看她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她家里人有多賤，生出來的女兒就是一樣一樣的，也不是好東西！”

    “夠了！”趙斯年一拳落在墻上，關(guān)節(jié)有血不斷滲出，一下都安靜了，他痛苦闔上眼，背靠在墻上，幾近顫抖地說，“她只是meimei。”

    “我希望你謹(jǐn)記清楚，以前我就當(dāng)你完全不懂事……”樊詩錦眼眶含淚，慢慢開口，“算我求你和秦淑好好的，她是我看著長大的，什么脾性我最清楚，有什么茅盾當(dāng)面解決，就不能好好在一起！”

    “您倒現(xiàn)在都不覺得自己做的事太過分了嗎！”

    “一定要跟我吵好，是我派陳衛(wèi)國私下找她，網(wǎng)上的事也是我指使的，你聽了，滿意了！”

    趙斯年很失望地看著她，這種神情令她忽然心痛。

    他從來沒想過會因為自己，而給陳裳造成過傷痛。他以為只要自己夠努力，夠有能力就能讓她自由自在的，什么都不用管，沒有束縛的大膽走自己想要的路就好，沒想到結(jié)果自己竟然傷害到她。

    “你這次還是幫了她對吧！”

    “對?！?/br>
    “她只是meimei，曾經(jīng)是，永遠都是。算我懇求您不要在做這樣的事了，阿裳從來沒恨過我們，求您不要再對她有偏見了，我今天是站在一個兄長的角度替她開口，只是兄長?！?/br>
    他說得很清楚，基于一種保證。

    趙斯年有時候覺得這輩子沒意思透了，他好像擁有了一切，可卻什么都沒擁有，什么都身不由己。自小被樊詩錦帶大，她教他規(guī)矩，從小就把他當(dāng)接班人培養(yǎng)，他突然回想起來覺得自己活得每一天都很艱難。不知道從什么時候，他把這種艱辛轉(zhuǎn)變到，只要自己夠強大，就有足夠的能力去保護想保護的人，好像也不是太難過，他愿意在這條路上一直走到黑。

    沒有人問過他累不累，他自小規(guī)規(guī)矩矩的生活，有一天多出來一個女孩。她頑劣，調(diào)皮，總是做一些大膽出格的事，即使挨了罰下回還是敢，人生第一次逃學(xué)冰場溜冰，海邊看電影，好多好多第一次都和她有關(guān)。

    趙斯年還記得當(dāng)初兩校外出參加比賽，他來她們營隊里找她送東西，卻意外撞破她夜里翻墻，當(dāng)時她掛在墻上別提有多滑稽了。

    “阿裳，信不信我現(xiàn)在告訴你們老師，你干嘛多危險，快下來?！?/br>
    “你不會?！?/br>
    陳裳咬牙兩手一撐，終于上去了，坐在上面得意地晃了晃腿，揚著下巴說：“哥，我賭你上不來你信不信！”

    “激我就你這小把戲，我會上你的當(dāng)嗎快下來一會被人巡邏逮住了，我不幫你解釋的?！?/br>
    “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當(dāng)共犯！”

    “向你發(fā)出邀請，機不可失哦?！?/br>
    共犯，他人生第一次覺得這個詞這么美，陳裳帶他看了一整片螢火海，那是他此生難忘的風(fēng)景。

    “是不是感覺不虛此行了，我指的是今天晚上的風(fēng)，草，蟲鳴，螢火，可不是明天的什么破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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