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看牙
炸雞腿被端進(jìn)房間,宋來弟把腳翹上桌子,坐姿格外的松弛,吃了起來。 昨天那個雞腿被熱過之后味道總是差那么一點(diǎn),還是剛出鍋的好吃。 宋佑天伸出手背打算去探探她的額頭,卻被警惕地躲開了。 “你干嘛?”宋來弟瞪圓了眼說道。 “呵,”宋佑天有些好笑,“我還會搶你的吃不成?我摸下有沒有退燒?!?/br> “哦?!?/br> 宋佑天的手掌是粗糙溫?zé)岬?,撩開她額前的劉海摸上她的額頭。 宋來弟感覺自己已經(jīng)退燒了,但她并沒有拒絕他的動作。 生病的人總是脆弱的,希望有人多關(guān)心自己,哪怕這個人是自己一直想報復(fù)的,是潛意識抗拒的人。 宋佑天彎下腰,湊近了身體。 宋來弟停下咀嚼的動作,眼睛盯著他,少年俊朗的面龐越來越近,淺棕的眼眸澄澈明亮,眉峰鼻梁還是嘴角都帶著未被雕琢的純凈,像根新抽的竹節(jié)。 “還有些低燒,你再吃一粒布洛芬吧?!彼斡犹鞂λf道,身體立馬退開了幾步,耳尖有些發(fā)燙。 “你這樣,倒像是我哥?!?/br> 宋佑天今天太溫柔了,讓她卸了防線。 宋來弟這句話脫口而出就有些后悔,她怎么了,不過是關(guān)心了幾下,她怎么開始說起這樣的傻話。 若宋佑天真是她的哥哥,是不是名字、父母……一切都能變得更好。 不,她怎么還在期待這種事情,是吃的虧不夠多,栽的跟頭不夠狠是嗎? 他們那樣的德行,若是宋佑天是第一胎,后面便不會再有她了吧,意料之中,這才是現(xiàn)實(shí)的故事。 “你確實(shí)沒個jiejie樣。”宋佑天眉眼彎彎,少年的笑容朝氣蓬勃如初升的暖陽。 “你!”宋來弟抄起床上的枕頭毫不留情地砸過去。 準(zhǔn)頭很差,小小的碎花枕頭不知道要飛去那里,還好被宋佑天長臂一撈,抱在懷里。 小小的枕頭松軟香甜,宋佑天有些不想還回去了,他彎彎嘴角:“謝謝jiejie?!?/br> 見他轉(zhuǎn)身要走,宋來弟連忙起身要喊住他:“你這人,別走!把枕頭還給我!” 誰知宋佑天的腳步一停,宋來弟撞進(jìn)了他的懷里,兩人都有些愣住,連忙分開。 氣氛有些古怪,宋佑天摸摸鼻子,打破了沉寂。 “這個給你?!?/br> 把口袋的錢掏出來遞給她,一把散亂的錢,多的是大額的紅色,青綠色藍(lán)色也各有幾張,數(shù)量倒是不少。 “給我?”宋來弟有些驚訝,濕漉漉的眼睛看向面前挺拔的少年。 “去看牙?!?/br> 連生病發(fā)燒都不敢打電話找父母,對于這樣的事只怕在她眼里也是小事。 被她盯久了,宋佑天有些臉紅不自在,徑直把那把錢強(qiáng)硬地塞到宋來弟的手上。 宋來弟不知道該說什么,她鼻頭很酸,她想撲在宋佑天的身上痛哭一場,好好發(fā)泄一下情緒。 然后委屈地告訴他,她的牙疼了好久好久,嚇得她晚上再也不敢犯懶不刷牙了,她也不敢確定是長了智齒還是蛀牙。 她只知道看牙很貴很貴,總之光憑她一天二十,一周一百的,不吃不喝地攢也得攢好幾個月。 宋來弟不用說,宋佑天看著她的眼睛,就讀出來很多的委屈與心酸,透亮的眼底浮著一團(tuán)劃不來的霧氣,明月在她的眼眸里碎開了。 宋來弟不停地吸鼻子不肯讓眼淚滑下,她固執(zhí)地認(rèn)為只要眼淚不落下就沒有在哭泣,就沒有在示弱。 “你哪來的,這么多錢?”一句話,哽咽了很久才說出來。 “跟爸爸說,周末請同學(xué)吃海底撈?!?/br> ……果然是親兒子,請同學(xué)吃飯都會給這么多錢,宋來弟腹誹。 “那周末你怎么辦?”宋來弟沒發(fā)覺,她的話已經(jīng)帶上了哭腔。 “是啊,該怎么辦才好?只能請同學(xué)吃麻辣拌了。” “別啊……”宋來弟手足無措,手中的錢變得很燙手。 “騙你的,周末陪你去看牙。” 宋來弟吸了吸鼻子,她狼狽地轉(zhuǎn)過身不說話。 宋佑天的房間比宋來弟要大上不少,陽臺廁所一應(yīng)俱全,他的父母確實(shí)把最好的留給了他…..過分沉重的愛壓著他有些喘不過氣,只有當(dāng)他去顧及宋來弟時,心中的罪惡感才能減輕幾分。 宋佑天躺在床上,臉上蓋著他捎來的枕頭,枕頭被睡了很久,宋來弟的發(fā)香、體香已經(jīng)浸飽了枕芯。 一直以來他都有些覺淺,可能是白天用腦過度,到了晚上大腦也很難進(jìn)行休息,思緒不停運(yùn)轉(zhuǎn)。 這會鼻子邊有塊熟悉的馨香枕頭,他反而精神一松,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