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智齒
宋來弟跟著去拍了片子后就躺在治療臺上等。 宋佑天帶她來的是老城區(qū)的一家牙醫(yī)店,據(jù)說是他同學(xué)推薦的,店面藏匿在深灰色的巷子里,抬起頭,五六層的老舊樓房占據(jù)了天空。逼仄的街道,行人和電瓶車穿行,熙熙攘攘的煙火氣撲面而來。 這家店不大,只有一位老牙醫(yī),他在等膠片。 宋來弟躺在臺子上,拿著鏡子張起嘴巴往里面看,她希望沒有長智齒,她看網(wǎng)上說過,智齒是分情況收費的,如果情況嚴重智齒是完全躺平的話就會很難拔,費用估計也要花到幾千塊,他們帶的錢遠遠不夠。 宋佑天手插著口袋看她的眉頭越皺越緊,走上前去伏下身說:“我?guī)湍憧纯??!?/br> 宋來弟沒理他。 她沒忘記昨晚這個人昨晚發(fā)什么神經(jīng),先晾他一會。 宋來弟扭過頭繼續(xù)扒著嘴巴朝里看。 宋佑天的腦袋也湊了過來,來了一句:“你這個角度看不到的?!?/br> “jiejie,我?guī)湍憧纯?。?/br> “jiejie?” “jiejie,快一點,我?guī)湍憧匆幌??!?/br> 吵吵吵,煩死了,讓你看讓你看,宋來弟索性放下鏡子,讓他靠近。 清爽的青檸味越靠越近,宋來弟下意識閉上眼睛,突然有些慶幸自己出門前仔仔細細刷了三遍牙齒,內(nèi)心深處覺得口腔深處也是一個特別私密的器官,一時間抿著嘴巴不肯張開。 手指帶著風有些清涼,輕捏住了她的下巴。 “張開,我看看?!彼斡犹齑瓜卵劢?,看不清神色。 太近了,呼吸都在纏繞,宋來弟不敢說話,怕嘴里有味道,她閉著眼搖了搖頭。 “姐,” “萬一錢沒帶夠可麻煩了,先讓我們有個心理準備。”語氣有些正經(jīng),又帶著些不耐煩。 這句話倒是不假,宋來弟趕緊睜開眼,入目的是一雙含笑幽深的眼眸,濃厚的眉毛也是笑得彎彎。 她突然意識到,這似乎已經(jīng)超越姐弟的范疇了,為什么?他不覺得別扭嗎?明明之前關(guān)系也沒有那么親密,為什么突然之間好似變了一個人?宋佑天?你要做什么? 他到底要做什么? “張開嘴,給我看看?!?/br> 雙手緊張得掐住鏡子柄,她緩緩張開了口。 視線中清俊的臉越靠越近,宋來弟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輕微顫抖,宋佑天的眼神很專注,目光如實質(zhì)掃過每一顆牙齒。 突然,牙面被觸碰的觸感傳入大腦,宋來弟緊張地立馬合攏了嘴。 “嘶——” 宋佑天蹙著眉頭,不滿地說:“你咬到我的手了?!?/br> 手指并沒有咬得很緊,只是上下唇太柔軟濕熱了,包裹著的指腹突感格外的瘙癢,他的心也有點跟著癢起來。 宋來弟連忙張開嘴,紅暈已經(jīng)爬上了面頰,她有些無地自容,到底在干什么?宋佑天到底想干什么啊?他怎么可以這樣!她也是傻了,竟然讓自己的弟弟靠的這么近。 “你干嘛?”宋來弟一手推開他,伸手捂著嘴,羞澀已經(jīng)灌滿了她的大腦,有些支吾道:“你干嘛摸我的牙齒?” 那雙眼睛又變得濕漉漉,真是太勾人了,宋佑天彎著眉眼,欣賞了一下,揚起嘴角道:“我好像看到你的智齒了!” “什么?!”怕什么來什么。 “早跟你說了,去我同學(xué)那里?!?/br> 注意力被轉(zhuǎn)移,宋來弟立馬把臉懟上鏡子,張開嘴仔細地看。 她沒有那么多錢,那對夫妻從來不肯在吃飯以外,多給她一分錢。 所以她的每一塊錢都是通過節(jié)約口糧精打細算存下的,這次宋佑天帶她來看牙醫(yī),她其實也多帶了一些錢。 她很窘迫怕會發(fā)生那種付不起錢,醫(yī)生不讓離開要叫家長的事情,如果到了哪一步她真的要找個洞鉆進去。 少女是薄臉皮的,想到這里她開始有些焦灼不安。 “這該要多少錢?你在哪里看到的?左邊還是右邊?冒尖尖了嗎?” “我怎么沒看到?” “這該怎么辦?萬一拔完給不起錢怎么辦?” “不如算了吧,我們回去吧!”想想這確實是比較好的辦法,宋來弟起身做勢要走。 一股力按著宋來弟的肩膀把她摁著躺好,宋佑天的身體又靠了過來。 “你別動,再給我看看,確認一下?!?/br> 宋來弟順從地打開雙唇,縱容宋佑天的手指摸著她的牙面,沿著虎牙尖一直往后摸去。 她看不見自己的神情,明亮透澈的眼中波光漣漪,輕巧的眼睫因過分緊張而輕微顫抖,兩頰緋紅紅暈未消,口腔里柔軟滑嫩的軟舌泛著水光,任人采擷。 拇指捏住小巧的下巴,再往上抬了抬。 宋佑天背著光,周身散發(fā)著光暈,這個角度已經(jīng)不好看清他的神色了,只能感覺到他很認真,真的很認真地在看她的口腔。 宋來弟閉上眼,內(nèi)心細數(shù)著時間,太煎熬了,像是接受凌遲的人正走上那結(jié)束生命的絞刑架,內(nèi)心是混亂的慌張的不安的,強烈的空虛感在她的軀殼中蕩漾,快點吧,快點告訴她答案。 面前的呼吸更近了,熱熱地噴灑在她的臉上,她的手臂上已經(jīng)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啊——” “沒事,是蛀牙。” 聽到這話,宋來弟猛得睜開眼,一拳捶在了面前人的胸口。 “騙子!” “害我擔心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