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湖一行人走后，會議室里眾人松了口氣，

    艾明羽低頭看了一眼手機(jī)時間，鎖屏頁面上的信息提醒正好閃出楊裕田的名字。

    她退到窗邊撥了過去，沒等兩聲，那頭就接了。

    “結(jié)果怎么樣？”男人聲音一如既往穩(wěn)，但那種強(qiáng)忍著的期待還是從語氣里溢了出來。

    “基本板上釘釘?！卑饔鹫f，“他們?nèi)艘呀?jīng)走了，會后沉翯口頭確認(rèn)這周會進(jìn)投委會流程。三億分兩輪走?！?/br>
    電話那端沉默了一下，然后是一句掩不住笑意的回應(yīng)：“好。他們倒是挺痛快?！?/br>
    隔著通話，她都能想象到他此刻把杯子往桌上一磕、身子往椅背一靠的模樣——典型的勝局姿態(tài)。

    “我這邊，”他頓了頓，“也有個壞消息，一個好消息。”

    艾明羽倚著窗框，望著下方燈光剛亮起的園區(qū)，語氣平淡：“你說?！?/br>
    “壞消息先來，蘇南那個供應(yīng)商剛開完會，態(tài)度松動了些，但要求我們讓利一成?！彼Z速略快，顯然不太高興，“不過問題不大，紅湖的資金一進(jìn)賬，這點我們能壓回來。”

    艾明羽輕輕點頭，沒說什么。

    “好消息嘛，沉翯剛跟我這邊聯(lián)系，說約了我們倆，還有周季臨夫婦。”他說到這里停頓了下，似是期待她的反應(yīng)，“遠(yuǎn)辰、睿聯(lián)、鴻闕幾個也都在，一起打牌?！?/br>
    “打牌？”艾明羽重復(fù)一遍，有些意外地挑眉。

    “周季臨你知道的，科沃咱們一直想找機(jī)會打交道。沉翯能把這些人湊一起，下班那年不愁沒有供應(yīng)商?！睏钤Ｌ锏恼Z氣明顯輕松了不少，“這事兒辦得漂亮。”

    艾明羽輕輕一笑，沒接他的話，而在心里暗想，這人……執(zhí)行效率是真可怕。

    她知道沉翯辦事快，卻沒想到快到這種地步。不到二十四小時，從項目確認(rèn)到關(guān)系網(wǎng)搭建，連接觸方式都替他們想好了。

    她頓了頓，換了個話題問：“你什么時候回來？”

    “明晚，落地估計得十點半以后。”那邊答得快，“你不用等我，早點休息。”

    “好。”她輕輕應(yīng)了一聲，視線從玻璃上倒映的自己眼神移開。

    那張清冷的臉保養(yǎng)得當(dāng)，沒留下太多歲月的印記，此刻看不出表情。

    通話掛斷，她站了片刻，然后抬手整理好文件，將其中兩頁投標(biāo)書和明日通告計劃放進(jìn)文件袋，低頭把電腦打開，開始更新數(shù)據(jù)模型中紅湖的資本流入字段。

    安排好一切之后，艾明羽終于合上電腦，辦公室只剩她一個人，偌大的空間因安靜而顯出一種后知后覺的疲倦感。

    她站起身準(zhǔn)備走，剛踏出一步，卻猛地想起——還有個人，還沒給交代。

    胡翀。

    腦中一閃而過昨夜沉翯的動作，他躺在那兒，懶洋洋地轉(zhuǎn)著手機(jī)：“賬號收到了，我這就轉(zhuǎn)?！闭Z氣輕描淡寫，好像那不是八百萬，而是一頓飯錢。

    真讓人忮忌，那可是真金白銀，到底是誰偷走了她的富二代人生。

    但錢到賬后，胡翀并沒有立刻聯(lián)系她，估計還沒緩過神。

    就像接起電話，她聽胡翀?zhí)崞鹚^“名媛培訓(xùn)班”時，那瞬間的驚訝、遲疑、不知該怎么評價的復(fù)雜情緒一樣。

    她們都有些事，是對方未曾料想到的。

    過去有各自藏著不愿翻出的履歷，而現(xiàn)在，那些秘密不再是羞恥的枷鎖，反倒像是打破那層薄膜的鑰匙。

    彼此握住了對方的把柄，或許才有可能坦誠。

    艾明羽深吸一口氣，在通訊錄中翻到胡翀的名字，發(fā)了一條微信：

    「明天晚上有空嗎？一起吃頓飯。」

    不到一分鐘，胡翀回了：

    「有。哪兒？」

    她思索幾秒，回道：

    「豐源大廈北塔，H酒店三層“宥間”。我訂了包廂?！?/br>
    “宥”，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