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惡心 lashuwu.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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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中午陳蔚然帶著兩個助手準時到達。她身著深灰色西服套裝、黑色皮鞋,棕色短發(fā)被發(fā)膠固定在耳后,十足的干練。 沒有太多寒暄,一行人跟著沉韞徑直來到會議室坐下。助手將筆記本電腦和便攜掃描儀放到桌上,在沉韞簡單介紹情況后開始工作。 陳蔚然看過文件后坐在沉韞對面,搖頭道,“這些東西不足以動搖魏家的信托結構?!?/br> 魏琪名下幾乎沒有任何可執(zhí)行的財產,除部分房、車外,投資賬戶和公司股權都不在他個人名下。 “我本是沒想分魏家錢的。”沉韞捏了捏眉頭,聲音疲憊,“但你也看到了,魏光明在HK還有一個三十八歲的非婚子魏淶。魏淶這兩個兒子,一個04年出生,一個07年出生,都比璐白要大?!?/br> 根據備忘錄條款5.3顯示的內容可知,魏琪在無子狀態(tài)下無法成為主受益人,家族僅有兩個已注冊孫子S1和S2,是享有信托收益權的第三代。沉璐白作為非正式受益人每年僅能拿到20萬的生活津貼,不享有信托原始資產權益,也不具備任何信托表決權。 沉韞讓其他人先行離開,只留下陳蔚然,一人一杯茶面對面坐在沙發(fā)上。 陳蔚然沒立刻和沉韞談魏琪的事,而是有些關切地看著她的臉,“剛才人太多我就沒問,你的臉怎么了?過敏?”其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被打的,說過敏不過是留一個臺階,以應對沉韞不愿回應的情況。 沉韞將頭枕在椅背,有些心不在焉,“zuoai被打了幾巴掌?!?/br> 陳蔚然側過身看著她,眉頭緊蹙,聲音抬高了幾分,“誰啊?” 沉韞見陳蔚然一臉怒容,意識到自己語焉不詳造成了誤會,解釋道,“玩sm的時候打的,看著有點嚴重,其實還好啦?!?/br> 她沒說是誰打的,陳蔚然識趣不再追問,但還是忍不住勸了兩句,“玩歸玩,臉總要注意點好?!?/br> 沉韞知道她是好意,領情道,“嗯,我曉得?!?/br> 這話說完兩人陷入沉默,半晌,沉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已涼,入口微澀,勉強咽下,心說可真夠苦的。從昨天看到信托條款到現在,其實她整顆心都是麻木的,全憑慣性在安排和協(xié)調。真相太過赤裸,讓她無從逃避。指定網址不迷路:yushuwu.club “蔚然,我很傷心?!币坏螠I順著臉頰慢慢滑落,她壓下哽咽,“原來一切都是假的,至親至疏夫妻,果真不錯?!?/br> 魏光明的做法已經超越重男輕女的范疇,沉韞由衷感到惡心。家業(yè)確是魏光明一手打下,但這些年魏琪為公司的事殫精竭慮,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魏光明雖有決定繼承人的權力,但實在不該欺瞞,故意剝奪她的知情權和選擇權。 沉韞更不能原諒作為丈夫和父親卻不敢為妻女爭取利益的魏琪。胸脯在劇烈的情緒波動下起伏著,一雙眼里滿是幽暗的恨意,“我知道他是個軟弱的人,從前我總念著他的好,告訴自己于我而言軟弱總好過過分強勢?!?/br> 過去一幕幕在眼前走馬燈般閃過,沉韞終是忍不住哭出聲,她將雙手捂在臉上,眼淚不斷從指縫滲出,“魏光明用繼承資格卡他脖子逼他生兒子,他為什么不告訴我?明明從一開始就知道,為什么不告訴我,為什么不告訴我璐白被當成一個外人,只有每年二十萬的生活費?這到底是在侮辱誰?!” 這世界上有人冒進有人膽怯,有人智慧有人愚笨,有人自私有人博愛,任何人都有存于世間的道理,沉韞以為自己能看得開,能接受這世上存在各種人、各種觀念和各種不堪。 可她此刻只恨不得魏光明一家去死。 想到魏光明林秀云總一口一個“寶貝兒”親親熱熱地喚著璐白,說她是魏家的公主,再想到魏琪信誓旦旦對她的承諾與保證,午飯都要嘔出來。 當年結婚,魏琪贈與了她一千五萬,爸媽怕女兒高嫁受委屈硬是給她湊出近二百萬現金。 七年,她把這些錢翻幾十倍,給父母換了房車、送侄子侄女去國際學校讀書,也以夫妻名義購買了年金保險,為自己為家庭設立了多重保障。 除了做不到絕對的專一……但她既不曾隱瞞欺騙,也從沒要求魏琪忠貞不二。他們是利益共同體,只要能在關鍵時刻站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將大部分精力金錢投入家庭,保護好家庭和女兒的利益就可以,難道這樣的要求很高嗎? 魏琪反抗不了父親,又舍不得和自己離婚,于是就這樣拖了一年又一年。如果知道魏家家族信托的設計,她不會占著這個位置,不會耽誤他找人生兒子爭家產。 她不是不能退出,只是沒人告訴她實情,沒給她做選擇的機會。 沉韞生性多疑、掌控欲強,斷不能接受這種通過隱瞞欺騙剝奪她選擇權,還自認是為她好的做法。 陳蔚然是不婚主義,雖然沒結過婚,但也品嘗過被身邊人背叛的滋味。 挪動身子坐過來抽了紙巾替沉韞拭去眼淚,輕輕攬住她的肩,陪她安靜坐了會兒后才拍拍她胳膊,提醒道,“魏家核心資產你可能分不到太多,但還是得多抓些籌碼在手里。就怕你不惦記他們的,他們反而要來惦記你的。” 沉韞清楚這點,請陳蔚然團隊處理此事,就是準備追查信托漏洞,查證魏琪是否存在從家族資產中受益的客觀事實。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厘清自己這邊的資產情況,想辦法合理轉化、隔離,以減少損失。她還是想盡可能在法律界限內做事,坦坦蕩蕩說分手。 沉韞擦干眼淚,輕咳兩聲,啞著嗓子道,“這周結束前得把資產清單準備好,我會讓王旭整理幾份初步資產列表給你們。”情緒要發(fā)泄,現實問題更要解決,她從不是過度沉溺悲傷的人,“還是要想辦法,盡可能把我這邊的資產和魏琪劃清界限。” 陳蔚然點頭,“這些交給我就好,我們會盡最大可能為你爭取?!?/br> 眼圈還紅著,但聲音已恢復冷靜,“一會兒我會聯(lián)系何慶慧,再投一千六百萬進寰宇三期基金?!?/br> “可以,不過最好預留出一千五百萬美元左右的現金?!?/br> “好?!?/br> 陳蔚然工作繁忙,確定好細節(jié)后起身告辭,“下周見,有什么事隨時聯(lián)系我?!边t疑了下,低聲問,“我有認識的靠譜的心理咨詢師,需要給你推薦嗎?” 沉韞小幅度左右搖晃了下腦袋,婉拒了她的提議。 陳蔚然看著她,口中呼出一聲無奈的嘆息,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句“保重身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