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余燼夢醒
診房內(nèi)光影交錯,將寧非然的臉映得忽明忽暗,藥湯的苦辛之氣在屋內(nèi)彌漫。 寧非然解開裹在顧輕音身上的衣袍,將她赤裸的身體放入藥湯時,指尖觸到的肌膚燙得驚人。 顧輕音美眸緊閉,身體剛浸入藥湯,肌膚便迅速泛出不正常的潮紅,細小的淤點在鎖骨處凝成妖異的紅痕,皮下更有無數(shù)細密紅點浮現(xiàn),宛如蟲豸潛伏爬行。 盡管她體內(nèi)已有了他的純陽精氣,可因耽擱過久,錯過了最佳時機,寧非然的心始終懸著,擔憂這場治療終會失敗。 就差最后一步了…… 他毫不猶豫地劃開手腕,鮮血順著蒼白的腕間蜿蜒而下,墜入藥湯。那猩紅在水中緩緩散開,藥湯的苦澀與血腥交織,將顧輕音緊緊籠罩。 起初只是微微顫抖,緊接著,顧輕音的身體便劇烈痙攣起來。平靜的水面驟然翻涌,藥汁濺出桶沿,在地板上洇開一片深褐。 “呃啊——“一聲嘶叫從她喉間擠出,凄厲得讓人心頭發(fā)緊。 寧非然俯身,將她顫抖的身軀按進懷里,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臉頰緊貼著她的頸窩。他的唇貼著她guntang的耳垂,聲音低得幾近破碎:“醒來……一定要醒來……” 顧輕音的瞳孔時而渙散,時而緊縮,仿佛有兩股力量在體內(nèi)瘋狂廝殺。 寧非然猛地收緊手臂,幾乎要將她揉進骨血,任由她的指甲深深掐入自己的手臂,滲出血珠也毫不在意。 他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呼吸交纏間,嘗到了她唇齒間殘余的血腥氣。 寧非然的臉在明暗光影中割裂,一半是醫(yī)者自持,一半是癡人癲狂。 “我不許……”他眼底翻涌著近乎病態(tài)的偏執(zhí),“不許任何邪祟奪走你……” …… “砰!” 王放咋咋呼呼地推門而入,“大人!您怎么在這兒睡著了?” 陸尋趴在桌案上猛地驚醒,抬頭時眼中一片茫然,額前的碎發(fā)被冷汗浸濕,黏在發(fā)白的皮膚上。他慌亂地撫摸身上的官袍,雖有些褶皺,卻完好無損。 他環(huán)顧四周,確認自己身處熟悉的案房之中,呼吸間有松煙墨的氣味混著朝露的潮濕,已是清晨。 那……是夢? 可唇齒間的甜香、掌心中的酥軟、耳旁邊的低語,連那纖指在他脊背上留下讓人戰(zhàn)栗的觸感……都真實得可怕。 “大人,您怎么了?”王放遞上一盞茶,目光在他汗?jié)竦念~頭上停留,“臉色這么差,是不是又熬夜查案了?” “沒、沒事……”陸尋強自鎮(zhèn)定,揉了揉后頸的酸痛,又抬手抹去額角的冷汗,聲音帶著未散的沙啞,“只是做了個……怪夢?!?/br> 他接過茶盞,指尖卻在微微發(fā)抖。茶水映出他恍惚的面容,那雙眼睛里藏著說不出的恐懼與......饜足。 王放狐疑地看了眼他身上少有的凌亂,又瞥見他緋紅的耳根,忽然了然一笑:“大人夢到什么了?” 陸尋猛地站起身,厲聲呵斥,“出去!” 他官袍的下擺掃過桌案,帶倒了盛著殘墨的硯臺,墨汁在卷宗上暈開,像一塊洗不掉的污漬。 王放被他突如其來的怒火嚇了一跳,訕訕地閉上嘴,趕緊聽話地溜了出去。 …… 顧輕音悠悠轉(zhuǎn)醒,只覺頭痛欲裂,身體每一寸都像被碾碎后重塑,連呼吸都牽扯著隱痛。她微微偏頭,入目是寧非然那張清秀卻滿是疲憊的臉龐。 “你醒了!”寧非然的聲音里滿是壓抑不住的欣喜。他守在床邊許久,雙眼布滿血絲,原本白凈的面容因失血過多而蒼白如紙,嘴唇也沒了往日的血色。 “寧……太醫(yī)……”顧輕音虛弱地開口,她試圖坐起,卻因體力不支而重新躺回床榻。 記憶如潮水涌來,那些不屬于她的放浪形骸、那些指尖撫過旁人肌膚的觸感,此刻清晰得令人心悸。她猛地攥緊被褥,指節(jié)發(fā)白,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寧非然伸出的手懸在半空,最終只是默默遞上一盞溫水。 兩人之間橫亙著濃重的沉默。 瓷盞相觸時,她瞥見他腕間纏繞的紗布,滲出點點猩紅。 她垂眸啜飲,將那些不堪盡數(shù)咽下。既然已成定局,不如就此埋葬,當作從未發(fā)生。 寧非然背對著她整理銀針,突然聽見身后傳來一聲極輕的嘆息。 “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