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何燕蘭反唇相譏:“你的女兒你自己關(guān)心去。” 駱應鈞微微瞇起眼,聲音里有一種沁人冷冽:“在你眼里,她只是我的女兒,不是你的女兒,對嗎?” 何燕蘭不閃不避迎上他的視線,擲地有聲:“離婚那一刻起,我就當沒生過她?!?/br> “我明白了?!?/br> 駱應鈞緩緩站起來,來之前的猶豫煙消云散。 他還是不會動她,終究夫妻一場,還為他生了女兒,可總要有人為他女兒不該吃的苦付出代價。 何燕蘭愣了愣,見他雙眼黑不見底,猛地心頭一跳:“你什么意思?你把話說清楚?!?/br> 駱應鈞垂眼注視她,目光沉幽。 一種不安將何燕蘭細細密密籠罩,不等她想明白為什么,就見他大步離開。 何燕蘭下意識推開椅子去追:“你站住,駱應鈞你給我站住,你把話說清楚?!?/br> 守在t店門口的保鏢上前攔住惶惶不安追上來的何燕蘭,越不過人墻,她只能氣急敗壞地怒吼:“你把話說清楚,你是不是想干什么?你把話說清楚,駱應鈞,你個王八蛋,你回來,回來把話說清楚!” 一直關(guān)注著咖啡館情況的趙德海見狀,顧不得暴露自己跟蹤何燕蘭的事情,趕緊沖過來。 猝不及防與進車里的駱應鈞打了個照面,趙德海徒然打了個冷戰(zhàn),有種被什么東西盯上的錯覺。 “駱應鈞,你別走,你把話說清楚!” 趙德海回神,跑進店里,奔向徹底失態(tài)的何燕蘭,色厲內(nèi)荏怒斥攔著她的兩個高大保鏢:“你們干什么,讓開,再不讓開,我報警了?!?/br> 店門外的邁巴赫已經(jīng)開出去,兩名保鏢立刻快步走出去,鉆進剩下那輛車追上去。 眼見何燕蘭還要追,趙德海怒上心頭,用力拽住她:“你干嘛,人家都走了,你還追上去干嘛!” 何燕蘭望著離開的車,心跳如擂鼓,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趙德海見她看著駱應鈞離開的方向出神,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口不擇言:“要不要我開車帶你追上去?!?/br> 何燕蘭轉(zhuǎn)過來,冷冷看他:“少給我陰陽怪氣。” 趙德海氣了個倒仰,心說你幽會前夫還不顧體面追著不讓人家走,居然理直氣壯教訓我,嘴角動了又動,愣是不敢撅回去,主要是何燕蘭臉色實在是蒼白得過分。 他憋著氣問:“你們怎么會見面?” 何燕蘭答非所問:“他不會放過我的?!?/br> 趙德海勃然色變:“他想吃回頭草!” 何燕蘭愣了下,勃然大怒:“你在想什么!他恨我虧待了何以寧,他要報復我?!?/br> 趙德海下意識反駁:“他不就是傍富婆,有了點錢,有什么了不起的?!?/br> 煩躁不安的何燕蘭懶得細說,直接拿了手機搜出相關(guān)介紹扔給他。通過網(wǎng)絡,她一直都知道駱應鈞的大概情況。他很低調(diào),除了早年流出過幾張照片,這些年都只有名字沒有照片,以前的照片也被刪除干凈。 拿著手機的趙德海一張臉頓時五顏六色,開了染坊似的,他不是個小白臉嗎?怎……怎么混成資本大鱷了。 回想起門口那股被注視的陰冷,驟然之間,有種被冷血動物盯上的毛骨悚然,他無意識咽了咽唾沫:“你沒弄錯吧,這個人叫周應謙,不叫駱應鈞?!?/br> “我見過照片,就是他。周是他媽的姓,他也知道丟人,沒臉再用以前的名字?!?/br> “這些年你都關(guān)注著他?!壁w德海嘀咕,“不然怎么會這么清楚。” 何燕蘭咬牙:“你腦子給我清楚點,我現(xiàn)在要跟你說正經(jīng)事,他十有八九準備報復我們。” 聞言,趙德海顧不上醋不醋,已經(jīng)完全不是一個階層,對方真要認真起來,他們毫無招架之力。 心驚rou跳的趙德海忍不住埋怨:“我當年就勸過你,對何以寧好點。” 何燕蘭冷冷道:“你要是真那么好心,不會只停留在嘴巴上,你難道不知道何以寧在哪個學校,少在這里裝好人?!?/br> 趙德海悻悻,親媽都不上心,他一個后爸何必上趕著,自己孩子就三個顧不過來。 “那現(xiàn)在怎么辦,我們就普通老百姓,怎么斗得過人家?!?nbsp;六神無主之下病急亂投醫(yī),“要不干脆找以寧求求情,為了星辰和月月,低個頭沒什么?!?/br> 何燕蘭面露譏誚:“我們跟她有情分嗎?” 趙德海小心翼翼:“你總歸生了她?!?/br> 何燕蘭:“我沒把她當親生的,她也沒把我當親媽,我勸你別一把年紀了還上趕著自取其辱。” 趙德海心慌意亂:“那我們到底應該怎么辦?” 何燕蘭茫然了一瞬,強烈的無力感縈繞心頭,她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體會到這種感覺。忽然想起何燕鴻,駱應鈞敢告訴她,不怕她告密,肯定是已經(jīng)收拾了何燕鴻,他是怎么收拾何燕鴻的? 何燕蘭撥打何燕鴻的電話,關(guān)機。再撥打葛云美的電話,還是關(guān)機。 制造車禍,殺人未遂,大概率已經(jīng)被警察抓走。 姐弟之情早被何燕鴻消磨殆盡,只剩下一種兔死狐悲的不安。 何燕蘭穩(wěn)了穩(wěn)心神,他們一家又沒犯法,她強自鎮(zhèn)定道:“法治社會,他不敢過分,我們管好自己就行。拆遷款老老實實換成房子店面,別信什么投資。月月、星辰還有思陽那邊都叮囑兩句?!?/br> “我們安分守己,他又能怎么樣?!焙窝嗵m眼底透出一種決然,“他敢欺人太甚,我就敢跟他魚死網(wǎng)破。” * 早上九點多,章懷瑜被手機震動聲吵醒,生怕吵醒懷里的人,趕緊伸手撈起來掛斷。 一看來自于駱應鈞,緩緩抽出那條被壓著的胳膊,可惜還是把人吵醒了。 何以寧咕噥著問:“幾點了?” 章懷瑜愛憐地親親她的臉:“才九點,再睡一會兒?!?/br> 何以寧推開他的臉,抱怨:“刮胡子去。” 章懷瑜低笑了一聲,下床,披上睡袍來到外面的起居室,回撥電話。 “叔,早上好啊?!?nbsp;晨起的嗓音性感沙啞,還透著饜足。 駱應鈞靜默了兩三秒才道:“還沒起?” 章懷瑜打哈哈:“起了,起了?!?/br> 駱應鈞:“我在你們小區(qū)外面?!?/br> 章懷瑜:“……” 我的叔,您老人家好歹提前打個招呼啊,這冷不丁的殺上門來,我有點慌。 駱應鈞:“何家人都在警局了。” 章懷瑜:“您想今天見寧寧?” 駱應鈞:“她愿意見我就見?!?/br> 章懷瑜:“那我先讓人接您去我那邊坐坐,我給寧寧說說。” 駱應鈞冷不?。骸澳阕∷沁??” 章懷瑜歡快回答:“是的啊,寧寧說她一個人住太冷清,讓我陪著她,好熱鬧點。叔,你放心,我肯定幫你說好話,回頭你也記得幫我美言兩句,咱倆互幫互助,幸福美滿一家人。” 駱應鈞:“……我謝謝你?!?/br> 一通電話打了二十幾分鐘,章懷瑜終于弄清楚來龍去脈,回到房間。 何以寧已經(jīng)醒了,賴在被窩里玩手機。 “睡不著了?” 何以寧點了點頭,隨口道:“聊這么久?” 章懷瑜回到床上,讓她靠著自己玩手機:“謙叔,就是我后爸,他的電話?!?/br> “你們感情真好。”繼父子這么好的,挺少見,反正她沒見過。 章懷瑜心說,這得歸功于你,以前雖然關(guān)系不錯,但總歸隔了一層。現(xiàn)在就不一樣了,岳父大人哎。 “謙叔人挺好的?!闭聭谚ば睦镆粍?,把話題引過去,“我都沒見過你給你爸打電話?”謙叔說他去查非洲礦主爸的事情,不許他插手,至今也沒告訴他查的怎么樣了。 何以寧理直氣壯:“給錢就行了,有什么好聊的。” “……”章懷瑜有點為謙叔擔心,但是更為自己擔心,另一只靴子終于要落下來,迎接自己的會是什么?他有點慌,再慌也得上,瞞得越久越不好交代。 章懷瑜想要一塊免死金牌:“寶貝兒,我跟你說個事,你保證不許生我的氣。” 何以寧才不上當:“看來這個事,我肯定會生氣,你干脆別說了?!?/br> 章懷瑜噎住了,看她刷微博刷得熱鬧,納悶:“你就不好奇什么事?” 何以寧哼笑:“你憋不住的,早晚會說。” 章懷瑜啞然失笑,蹭了蹭她柔軟的發(fā)頂:“那我說了?!?/br> “聽著呢。” 章懷瑜語不驚人死不休:“你的非洲礦主爸打電話給我了?!?/br> 認真說起來非洲礦主爸沒毛病,家辦在非洲投資了好幾個礦,謙叔都有股份。 “你是不是被人騙了?”反詐思想到位的何以寧立刻追問,“你沒打錢吧?” 眼見章懷瑜臉色奇怪,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可思議:“你真打錢了,打了多少?”以他的大手大腳,感覺不會是小數(shù)目,作孽啊。 “沒打錢?!?/br> 何以寧松一口氣:“那就好,不用理,是個騙子?!?/br> 她這么篤定,章懷瑜對所謂的非洲礦主爸更加好奇,但是這會兒不是問這個的時候,他正了正臉色:“寧寧,我不跟你開玩笑,你爸就在我那邊,你要不要見見?” 何以寧慢慢皺起眉頭,從他罕見的鄭重中意識到不是開玩笑,可她只覺得老天爺在跟她開玩笑。 我的彌天大謊被拆穿了,我怎么解釋? 這是第一反應,第二個反應才是:我爸?那個拋妻棄女人間蒸發(fā)二十二年的爸怎么會和章懷瑜搭上關(guān)系? 港城富婆? 章懷瑜是港城土著。 何以寧直起身,跪坐在床上:“誰啊,你怎么認識的?怎么確定那是我爸?” 章懷瑜也坐起來,覷著她的臉色,小心翼翼道:“就是t謙叔,我給你們做過親子鑒定,百分百是你爸?!?/br> 何以寧怔住,章懷瑜的后爸,她之前了解章懷瑜時在網(wǎng)上搜到過,不叫駱應鈞,叫周應謙,褒貶不一很有爭議的一個人物。 “他改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