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過河拆橋
聽到這話,劉振面色一沉。 這就是所謂的過河拆橋了! 若不是他之前出工出力,傷者早就因為失血過多而休克死亡了,哪能等到這些人來“創(chuàng)造奇跡”? 醫(yī)院沒有外行人想象的那么干凈,里面也存在著不少齷齪——收紅包都是小事兒;把重癥難以治療的傷者轉移給其他醫(yī)院,丟黑鍋;或者制造假病歷;或者如現(xiàn)在一樣…… 搶功勞。 不是為了切實的金錢,而是為了名聲。有了名聲,這個黃主任才能更快地升遷。 劉振正想說些什么嘲諷此人,雷教授卻一反常態(tài)地開口為他辯解了。 雷教授給黃主任使了個眼色:“老友,這個劉振同學也是我的學生,本事不錯,功底扎實,過兩年可能就要青出于藍了,讓他也一起吧?!?/br> 聽到這話,黃主任心念電轉:“雷正這個老家伙很少夸人的,更別說把人夸上天了,年輕人能有什么本事?難道這個小子有什么深不可測的背景不成?” “這種富二代官二代心眼兒最小了,可能因為一句話就記恨一輩子,我可不能得罪這種睚眥必報的家伙。” 黃主任像是練就了四川變臉絕技一眼,對著劉振,一張老臉笑的如同菊花綻放:“原來是劉醫(yī)生,失敬!失敬!病人當前,咱們先不聊天,等此時過后,我來給你們接風洗塵,如何?” 劉振懶得理這個人,虛著眼看了看雷教授,仔細觀察對方的面部表情。 雷教授被看的毛骨悚然,下意識地后退兩步,尷尬地笑著:“呵……呵呵。” “他怕我?他竟然害怕我?為什么?難道雷正真的以為石澤的事兒是我親自動手的?” 劉振眼里閃過一絲恍然之色,頂級的心理學知識讓他準確把握住了雷教授的心理變化。 對他來說這樣也好,至少不用擔心這個曾經的“仇人”會給自己的親朋好友帶來什么負面影響。 這時候,黃主任帶來的兩名年輕醫(yī)生發(fā)話了,聲音顯得有些慌張。 “主任,這傷者沒辦法轉移??!” “這個人是股動脈分支受損,現(xiàn)在是外力加壓勉強止血,稍微波動一下,血管就要再次破損,流血了!” “這……” 黃主任撥開紗布塊,看著血淋淋的創(chuàng)口,眉頭緊皺:“這樣的情況,必須要做結扎止血手術,才能轉移?!?/br> 列車長是個正派的熱心人,聽到這話,急切道:“那就快點做手術?。∈中g工具,咱們這里都有的!” 黃主任低著頭,嘆了口氣,用一種緩慢的語調說:“這里環(huán)境太差了,沒有無菌手術間,藥品也不夠,出了緊急狀況我沒辦法應付?!?/br> 列車長有些惱火了:“那你說,應該怎么辦?難道看著他流血致死?” “除非傷者或者他的家屬愿意簽訂合約,申明手術意外死亡與醫(yī)生無關。”黃主任的聲音越說越小,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要求有些無理。 列車長額頭青筋暴綻,拳頭緊握,一副要打人的樣子:“這個傷者明顯是單身漢在外打工,準備回家過年的,他這個樣子,筆都握不住,你讓他跟你簽·約?” 這時候,一個年輕的聲音在眾人耳畔響起。 “小手術而已,交給我來做吧?!?/br> 循聲望去,劉振面不改色地凈手,帶上橡膠手套,開始做手術前的準備工作。 雖然沒有專業(yè)的防護服,但白大褂也能湊合使用了。 至少手術器械沒人動過手腳,不是嗎? 房子景冷笑,出言嘲諷:“你以為你是誰?主任醫(yī)師都不愿意做的手術,你來做,以為天下間就只有你一個人行,其他人都是廢物?” “我可沒這么說?!眲⒄竦那榫w沒有因為他的話產生一絲一毫的波瀾,不喜不怒,面無表情,每一個術前準備工作都精準的猶如教科書一般。 在這一刻,劉振運用了一個名為列昂納·文森特發(fā)明的《文森特冥想法》。 這是結合了古華夏的呼吸吐納以及心理暗示學的產物,可以讓人的心情很快平復下來,正好用來避免外界情況影響心情而出現(xiàn)的人為誤差。 房子景見劉振沒有搭理自己,有些尷尬,偏過頭看向雷正。 他以為雷教授會幫他說話,好好教訓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土鱉一番。 可惜的是,房子景猜錯了。 雷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搖頭輕聲道:“不要招惹這個人,這樣對你的未來沒有好處?!?/br> 這話聽得房子景一陣心驚膽顫。 “難道這家伙是京城或者魔都來的太子黨?故意穿成一幅窮酸的樣子來扮豬吃虎?” “而我,就是那個正好撞到人家槍口上的傻·逼?” 房子景會錯了意思,但接下來的表現(xiàn)卻很讓雷教授滿意。 他安靜地坐在旁邊,一字不發(fā)。 這就足夠了。 “股動脈分支受損……” 劉振對著傷口觀察了一陣,除了血液什么也看不清楚,視野里一片模糊。 黃主任帶來的一名年輕醫(yī)生譏笑:“這誰都知道,問題在于怎么做?!?/br> 劉振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閉嘴了。 “準確的說,是旋髂淺動脈破損?!?/br> “包裙兒,房子景,你倆過來給我打下手,要開始做手術了。” 包裙兒現(xiàn)在對劉振佩服的是五體投地,自然樂得援手。 房子景被劉振不存在的背·景嚇到,高傲如他,不可能道歉,但用實際行動示好還是可以接受的。 兩人老老實實地準備好了止血鉗,鑷子,縫合線等工具,靜靜在一旁等候吩咐。 黃主任帶來的兩名年輕醫(yī)生陷入了凌亂之中。 “他怎么知道是旋髂淺動脈受損?” “手術視野模糊,血液浸染,根本看不清楚才對?!?/br> “亂說的吧?喂!那個姓劉的小子,別亂來啊,這可是人命關天的手術,要是造成創(chuàng)口擴大或者其他血管受損,出了什么事兒,你可擔當不起!” 劉振自信一笑,準備用事實讓兩人閉嘴。 “利多卡因。” 小護士包裙兒連忙把早已調配好的麻醉藥遞到劉振手里。 接過注射器,劉振沿著傷者創(chuàng)口肌層一針針扎入,推藥麻醉。 輕輕按了按傷者大腿部位的皮膚,根據(jù)肌膚立毛肌的反應,劉振判斷麻醉已經生效。 一旁的黃主任把雷教授拉到一邊,小聲問道:“你這個學生真的行嗎?不能成早點說,我就直接撤了,免得到時候染上丑聞,名譽受損?!?/br> 聽到名譽這兩個字,雷教授心里就像扎了根刺兒一樣,心里的邪念占據(jù)了上風。 “他可以的,這種小手術對劉振而言,一點兒難度也沒有。” 看著松了口氣的黃主任,雷教授心中冷笑:“我被中南醫(yī)大和清溪醫(yī)院同時停薪留職,名聲已經丑了,作為好朋友,咱們有難同當吧?!?/br> 劉振麻利地用止血鉗撐開傷口,然后用紗布沾去浮于肌rou組織表面的淤血,讓手術視野稍微清晰一些,輕輕推動肌rou,不多時,他就找到了那根潛藏在肌rou之中的股動脈分支血管。 “幸好創(chuàng)口比較小,只斷了這一根。” 輕輕撥動血管,看著暫時分離出旋髂淺動脈上半個小指甲蓋大小的口子,劉振松了口氣。 “不是徹底斷裂,僅僅是破損而已,就輕松很多了?!?/br> 劉振空閑的手一抬:“鑷子,針線,不要二號的,給我五號針線,持針器,止血鉗……慢慢來,別慌……” 小護士包裙兒的心臟如同小鹿亂撞,砰砰直跳,呼吸急促,她將手術器械遞給劉振的時候,劉振頓時感到香風撲面,有如芝蘭的氣息。 “別緊張,你經過這一次之后就不缺少經驗了,深呼吸……” 劉振明明是這次手術的主持者,卻還能分出心神安慰身旁的兩個助手,顯得從容不迫。 雷教授看著劉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不禁產生一個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念頭:“這家伙不會真的能成功吧?這種手術難度不低啊……” 等他回過神來,面色精彩的猶如見鬼一般。 “我的天!持針器和針線?” 雖然雷教授自己多年不親自cao刀了,但眼力還在,明白手術進行到需要這些東西的時候代表了什么。 這意味著,劉振已經順利找到了破損的動脈血管分支,并且開始進行最后的結扎縫合了。 “太快了,太快了!簡直不可思議!我當年也做過類似的手術,四名助手幫忙,花了整整十五分鐘才完成,他才用了多久?環(huán)境還這么簡陋……” 雷教授世界觀崩潰的時候,劉振依舊在全神貫注地做手術,渾然不知自己給一名老醫(yī)生帶來了怎樣的震撼。 鑷子輕輕夾住肌rou,持針器將彎曲的針頭卡主,松開,在劉振的手下如同穿花蝴蝶一般輕快。 包裙兒傻傻地看著劉振,心里生出一個荒唐的念頭:“他是一個用手術刀和針的藝術家?!?/br> “包裙兒,包裙兒……發(fā)什么呆吶!清理創(chuàng)口積血,再堅持一會兒,很快就好了?!?/br> 小護士吃了一驚,面色緋紅地回過神來,連忙用止血棉紗吸去血液。 “ok,完美?!?/br> 劉振左手松開鑷子,右手手腕輕輕轉動,用五號針線打了個漂亮的手術結。 流血徹底止住了! 手術圓滿達成,劉振顧不得滿手的鮮血,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他總算知道哪些頂級外科醫(yī)生為什么都有一套強身健體的方法了,給人類做手術跟給動物做手術完全是兩個概念,太累人了。 精神、體力的雙重消耗,沒有一個健康的體魄支撐,手術做到一半兒,手就要都成糟糠,根本不可能順利完成。 啪啪啪! 黃主任一邊鼓掌,一邊吩咐兩名年輕醫(yī)生將傷者抬上擔架:“自古英雄出少年,劉振同學……不,應該改口叫劉醫(yī)生了!哈哈哈……劉醫(yī)生醫(yī)術高明,我黃某人欽佩的很??!” 無論在華國還是英國,房子景從來都是萬眾矚目的焦點,天之驕子,本來還有些佩服劉振,此刻見榮光全被對方奪走,欽佩的情緒迅速轉化成了嫉妒和暗恨。 房子景忍不住低聲吐槽:“走了狗屎運的家伙,要是我來做這個手術,一樣能成功?!?/br> 看到劉振把血漬擦了一臉,還笑的燦爛,雷教授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滋潤干涸的喉嚨,連忙把房子景拉到旁邊,讓他閉嘴。 “好吧,好吧,劉振背·景深厚,我不跟他這種二代比。” 房子景酸溜溜說這話的時候,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才是真正的富二代。 臨別之前,一名年輕的急救醫(yī)生來到劉振面前,臉色復雜道:“病人好像想跟你說什么。” 劉振偏過頭,發(fā)現(xiàn)傷者眼睛半開半合,嘴唇微動,似乎想說些什么。 “這樣都還能保持清醒?這家伙身體素質真是有夠強悍的了……”(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