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嶼?！瘪T子敖虛弱地靠在椅子上，“我記得他的名字，就是他拉我進的自殺群。賀大哥也是，所有人都是因為他才陸陸續(xù)續(xù)加入到群里面的?！?/br>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馮子敖緩緩地搖頭，“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當時就會……”他好像腦袋很疼，咬著牙，趴在桌上，一手死死地按著頭，“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當時就會那么聽他的話。我甚至都沒有質(zhì)疑過他的身份，他為什么要幫我……”

    “那些秘密。我的那些秘密，也不知道為什么，就那么輕而易舉地被他了解了?！瘪T子敖的指節(jié)泛白，攥著拳緩了很久才抬起頭，“我現(xiàn)在想起來感覺真的……真的很想殺了他！”

    馮子敖說著要殺人，但眼里的殺意卻不足痛苦十分之一強烈。

    “我怎么可能把那些事情告訴別人？那些……那些是我打算帶到墳墓里的！他竟然！他竟然……”馮子敖又咬著牙低下頭。

    白歌的眉頭就沒松開過，他真的很想打斷馮子敖的話，再確認一遍，他說的，不，他指控的人是南嶼么。他是不是病糊涂了？怎么可能？

    何風察覺到白歌一直攥著手里的圓珠筆卻一個字都沒有寫下，不由也皺起眉，暗自在桌下拍了拍白歌的腿，湊過去，用嘴角傳音提醒白歌：“冷靜?！?/br>
    怎么冷靜？

    這可是教唆自殺！而且是這么大的規(guī)模！如果成立就是謀殺！連環(huán)謀殺啊！

    何風知道白歌這些天以來和南嶼相處得很好，看他這么激動，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兒，但是，他們現(xiàn)在的身份不是誰的朋友，他們是警察，秉公執(zhí)法才是他們的使命。

    “而且我根本不想死！”馮子敖突然抬起頭，手掌拍在桌上，留下五個漸消的指印。“我從來沒想過要放棄自己的生命！從來都沒有！我是很痛苦！不得不隨時隨地都克制自己的欲望，那是很煎熬！但是……”

    他似乎很茫然，像是被一個很難的數(shù)學題難住了，瞪著眼睛望著白歌和何風：“我覺得……我還沒有那么絕望……”

    比起罹患絕癥的人，他是有希望的！

    比起一無所有的人，他是有希望的！

    比起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放肆傷害的人，他是有希望的！

    “很多人都覺得像我這樣的人死了是對這個社會做貢獻，但是我不甘心。我從來沒傷害過別人，我從來沒有做過虧心事，相反，我?guī)椭^很多人，我把我掙來的錢，我家族的錢都捐給了慈善機構，我比很多人有資格活下去！”馮子敖雙手捏著桌邊，像是要說服白歌和何風這兩個從來沒質(zhì)疑過他活下來的權利的兩個人，準確地說，他是想說服每一個人，每一個無論對他有沒有善意的人，更準確地說，他是想說服自己?！拔覍Φ钠鹱约旱牧夹模【退阌幸惶煳易哌M了墳墓，我也不會因為我天生的缺陷而感到愧疚！”

    “我做到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我堅持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堅持的?！瘪T子敖微微低下頭，眼睛從下往上看著白歌和何風，他是悲傷的，卻不脆弱，他受了傷，卻依舊是一只猛獸，更新的傷疤只會不斷地讓他變得更強，更強，“這樣走到最后的我，是個英雄?！?/br>
    白歌和何風都沉默著，沉默地看著馮子敖落寞地垂下眼睫。

    “我是個英雄。”

    他眨眼，死死地咬住牙。

    “我是，所以，我絕不妥協(xié)！無論對誰！”馮子敖慢慢抬起眼，盯住白歌和何風，一字一頓，“所以，我絕不放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