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她重復(fù)這個姓氏，看向前方已經(jīng)被夜色掩映住的幾棟小樓，一顆心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不會這么巧吧？都姓梁。而且她記得梁副院長曾經(jīng)說起過，他住得離醫(yī)院很近，就是為了半夜有意外情況也可以隨時出診......”

    她心里盤算：這案子發(fā)生在二十年前，那時的梁彥三十出頭。那么，梁大成會是梁彥的父親嗎？

    口袋里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把本來就緊張的辛夏嚇出一身冷汗。她收回思緒，摸出手機按開，“肖樹，什么事？”

    那端一改往日的伶牙俐齒，有些支吾，“那件事，嗯......就是你正在調(diào)查的那件事，某人有一些情況要給我轉(zhuǎn)告給你?！?/br>
    第五十一章 眼藥水

    肖樹和辛夏約好在磚塔胡同附近一家賣西式簡餐的咖啡廳見面。肖樹在電話里說他吃過晚飯了，辛夏就給他點了杯果汁，自己則叫了杯咖啡，邊邊喝等待他的到來。

    剛喝完咖啡，肖樹人就到了，他個子高，又長得精神，一進門就引來側(cè)目紛紛。辛夏不自覺坐直身子，理了理頭發(fā)，怕自己現(xiàn)下一身委頓的模樣給帥哥丟份。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未免自作多情了些，于是重新靠回沙發(fā)，沖他招了招手，“肖樹，這里。”

    肖樹走到辛夏對面坐下，看了看她面前的咖啡杯，“累呀？”

    辛夏把果汁朝他的方向推過去，笑笑，“拿一份工資打兩份工，是我命苦，”說到這兒，她頓了一下，“曹叔叔明天是不是不方便，所以派遣你過來？”

    肖樹喝了口果汁點了點頭，“今時不同往日，現(xiàn)在對案件的保密工作要求很高，除了辦案人員外其他人一概不能查閱材料，進入大隊也需要上級批準。曹叔叔已經(jīng)將你想輔助調(diào)查的事情向上級請示了，但是被拒絕了，所以他為了避嫌，只能派我這個中間人來通風報信了。”

    辛夏有些失望。親眼看到原始材料對她來說是至關(guān)重要的，因為她可以通過犯罪現(xiàn)場的照片發(fā)現(xiàn)別人看不到的線索。

    肖樹似是看穿她的心事，笑道，“你放心，這件案子并沒有留下照片，所以由我來轉(zhuǎn)述和你親眼看到卷宗的效果是一樣的?！?/br>
    “沒有照片？”

    “對，沒有，因為它是一起失蹤案，所以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犯罪現(xiàn)場。”

    “可它并不是一起簡單的失蹤案，”辛夏皺眉道，“安雅當時剛從梁家‘談判’出來，她的處境是有一定的危險性的，單憑這一點，警方當時也應(yīng)該在梁家附近進行重點搜查的?！?/br>
    “首先梁家人都有不在場證明，”他看辛夏想反駁，忙補充一句，“我知道他們一家人互證沒有什么可信度，但你先聽我把話說完?！?/br>
    他清清嗓子， “除了這一點，還有目擊證人證明，安雅那晚已經(jīng)走出了磚塔胡同來到主干道了，所以當時主要的搜查地點才不在磚塔胡同?！?/br>
    辛夏愕然：辛傳安的筆記本上沒有記錄這一點，故而她今日才到磚塔胡同來轉(zhuǎn)悠，想從中找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可是辛傳安為什么沒有記錄目擊證人的證詞呢？以他嚴謹?shù)淖黠L，絕不可能是不小心漏掉的，除非，他覺得那證詞并不可靠，或者......參考意義不大。

    “目擊者是住在胡同口的一個老太太，老人家雖然年齡大了些，但當年眼不花耳朵也不聾，所以證詞是可靠的。她說，當天晚上去廁所倒夜壺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姑娘，還把人姑娘的衣服給弄臟了。不過那姑娘脾氣很好，并沒有因此生氣，沒說什么就走了。通過老太太描述的模樣和著裝，警方推斷那姑娘就是安雅，由此得出結(jié)論：安雅是在走出磚塔胡同之后才失蹤的?！?/br>
    肖樹喝了一口果汁，“自此之后安雅就失蹤了，那時候天網(wǎng)系統(tǒng)尚未普及，故而她沒有在監(jiān)控里留下任何影像，這也是此案到現(xiàn)在都沒有破解的原因?！闭f到這里，他抿了抿唇，“曹川叔叔有個問題托我?guī)Ыo你：你爸爸為什么會對一件普通的失蹤案這么關(guān)注呢？它不是什么大案要案，單就案情而言，似乎也并不復(fù)雜......”

    “我也不知道，”辛夏咕噥，“但我知道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或許，只是一種直覺？”

    “你也有嗎？”

    辛夏看著肖樹踟躕一會兒，說出心底話，“有?！?/br>
    說完之后，她忽然有點沮喪，手指百無聊賴地擺弄起托盤里的小勺，“可是有什么用呢，沒有照片，我什么都做不了，這案子還是一件死案?！?/br>
    “警方?jīng)]有留下照片，不代表別人沒有。”肖樹啜干果汁站起身，沖辛夏一笑，神色靈動。

    “什么......意思？”

    “有本雜志曾經(jīng)寫了這件案子，雖然滿篇都是獵奇和夸張的文字，但是有關(guān)磚塔胡同的細節(jié)描寫卻很寫實。我想那位記者一定去過現(xiàn)場，說不定會也留下一些影像資料，雖然他出于某種原因沒有把照片刊登在雜志上?！?/br>
    “你也看過那篇報道？”辛夏一驚，手里的勺子掉落在托盤中，發(fā)出清亮的一聲脆響。

    ***

    找到當年寫下這篇文章的記者頗費了一番功夫，因為他和辛夏預(yù)料的一樣，早在十年前就不在雜志社工作，而是轉(zhuǎn)行去當了一名編劇，筆名知音。

    不過好在有曹川的幫忙，他還是很爽快地同意了辛夏的見面請求，并且答應(yīng)把案子的相關(guān)資料提供給她。

    “我還得感謝那篇文章，當年就是有影視公司看到了那篇文，覺得它有改編價值，所以才聯(lián)系上我。不過后來雖然沒有被改編成電影，但它讓我看到了自己職業(yè)生涯的新方向，所以才成就了現(xiàn)在的我。小辛同志，你也是記者吧？咱們曾經(jīng)是同行，都知道做這一行多么不容易，想寫點有噱頭的東西，不是被上面壓，就是被下面告，刪刪減減一番出來，血rou全無，就剩下一個干骨頭架子，多沒意思，還是早點改行的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