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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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眼彎彎對著他笑,如灼灼烈陽,令人目眩。 她提著裙子向他跑來,身影未至,丁零當(dāng)啷的環(huán)佩之聲已落入他耳。 “陸埕!” 蕭婧華輕喘著氣,歡喜地望著眼前之人,嗓音雀躍,“你回來啦?!?/br> 陸埕眉心微蹙,雙唇一張,聲音清泠泠的,宛如檐上新雪,“跑這么快做什么?!?/br> “我想早些見你。” 蕭婧華彎眼對他笑,眸里是毫不掩飾的歡欣。 陸埕眸光微移,看向輕拂的柳枝。 蕭婧華不在意他的冷淡,揚(yáng)著小臉笑,“你這次出去,工部那老頭可有為難你?” “路上吃的可好?你看你都瘦了?!?/br> “我給你做你愛吃的茯苓糕如何?” “郡主?!?/br> 陸埕打斷她的喋喋不休,冷靜道:“臣需隨上峰入宮述職。” 蕭婧華笑容一頓。 跟在主子身后的孟年連忙道:“郡主,梁大人的車架還在門外候著,大人是下官,不好讓他多等,糕點(diǎn)大人改日再嘗可好?” 蕭婧華重新?lián)P起笑,“那你快去,我在府內(nèi)等你?!?/br> 陸埕長睫微垂,語氣平淡,“你自回府去。” 話落,大步朝外。 眼見著小郡主唇線抿直,孟年大呼不妙,笑道:“夫人回娘家省親,旸少爺在書院,府中也沒個(gè)主子招待。且大人這一入宮,說不得酉時(shí)才歸,那豈不是怠慢了郡主?等大人休沐,小的定綁著大人給郡主賠罪?!?/br> 孟年自幼在陸埕身邊伺候,二人說是主仆,實(shí)則情同兄弟,他的話,蕭婧華自是信的。 壓下心中失落,她勉強(qiáng)笑道:“那好吧。” “那小的先行一步?!?/br> 孟年松了口氣,連忙追上陸埕。 二人都走了,蕭婧華眸子轉(zhuǎn)了一圈,扣著袖子上的花紋,懨懨地出了府。 守門的瘸腿劉大爺樂呵呵的,“郡主慢走。” 蕭婧華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 恭親王府的馬車就停在門前,箬竹眼尖,忙扶她上去。 回程路上,蕭婧華無精打采的。 箬竹欲言又止。 蕭婧華余光瞥見,問她,“想說什么,怎么吞吞吐吐的。” “奴婢……方才聽見一樁事。” 覷了蕭婧華一眼,箬竹抿唇,低聲道:“是關(guān)于陸大人的。” “陸埕怎么了?” 蕭婧華立馬打起精神。 箬竹卻閉緊了嘴,一臉猶豫。 “說啊,陸埕怎么了?” 蕭婧華拉著箬竹的袖子,一雙眸子璨璨如星,緊緊盯著她。 一遇到陸大人,她家郡主就跟著了魔似的,可她越是這樣,箬竹越是心疼。 “箬竹不說,奴婢說?!斌杼m忍不住了,捏著袖子一臉的氣憤,“郡主,陸大人并非獨(dú)自一人回京,他,他還帶了個(gè)姑娘回來。” “什、什么?”蕭婧華愣了片刻,“什么姑娘?” “坊間都傳遍了,今日陸大人回城時(shí)身后跟了輛馬車,馬車一直到陸府才停,從里頭下來一個(gè)正值芳華的姑娘?!?/br> 箬蘭忿忿不平,氣得紅了臉,“他們都說,都說那是陸大人在外頭惹的風(fēng)流債!” “不可能?!?/br> 蕭婧華斬釘截鐵。 她了解陸埕,他絕不是三心二意之人,說要娶她,他一定會娶。 況且,她曾經(jīng)親眼見過陸埕拒絕對他心懷愛慕的千金貴女,那姑娘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帶雨,伸手要去拉他衣袖,陸埕卻往后退了兩步,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離去。 這樣的陸埕,怎會惹什么風(fēng)流債? 蕭婧華咬了咬下唇,告誡兩名侍女,“絕不可能,都是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罷了,不可偏聽偏信,這種話往后勿要再說了?!?/br> 箬蘭還想再說什么,身后傳來輕微力道,她回頭,只見箬竹對她搖了搖頭。 將怒氣咽了回去,箬蘭僵著身子,直愣愣地坐著。 后半程全程緘默,無人開口。 蕭婧華靠著車壁,怔怔出神。 雖相信陸埕并非朝秦暮楚之人,可內(nèi)心深處,卻隱隱有些不安。 那兩名少女的交談聲終究是入了心。 她在冷風(fēng)里等陸埕時(shí),他在城門口與紀(jì)初晴相談甚歡嗎? 一顆心仿佛泡在了醋里,酸得她鼻間發(fā)酸。 手臂輕抬,觸了滿手的溫潤,蕭婧華眸光微軟,心下稍安。 …… 長秋殿內(nèi)聞針可落。 工部侍郎梁宏悄悄抹了一把額上冷汗。 滿朝文武何人不知,陛下對新昌大長公主極為敬重,寧城洪水肆虐,陛下特以大長公主與駙馬名諱建清居堰,明擺著是要為這位姑母積德累善,哪個(gè)不要命的,竟敢在這上頭動手腳。 這么不怕死,缺錢缺瘋了? 余光里,陸埕面色平靜,似乎方才稟報(bào)的不是貪污重罪,而是哪兩家紈绔別苗頭。 不禁在心里感嘆,怪不得這位能入陛下的眼。 初見陸埕時(shí),他不免俗套地以為這位乃是靠著岳家才被陛下委以重任,但這一路相處下來,卻是個(gè)心有溝壑的,行事穩(wěn)重妥帖又雷厲風(fēng)行,他心服口服。 胡思亂想了一通,忽聽上首陛下開口,梁宏周身一凜,傾身細(xì)聽。 “卿等可有懷疑之人?” 梁宏屏息以待,謹(jǐn)慎開口,“臣慚愧,那人行事狡猾,臣尚無頭緒。” 崇寧帝食指在案上敲了兩下,御前公公成京立馬躬身添茶。 吹開茶沫,崇寧帝淺啄一口,慢條斯理道:“此事既是工部發(fā)覺的,便交予工部吧。” 梁宏瞬間頭皮發(fā)麻。 查案不去找大理寺,找他們工部做什么? 他們工部都是些只管修筑修繕的呆愣子,讓他們查案,這不是去送死嗎? 梁宏欲哭無淚。 這下,尚書大人非得罵他三天三夜不可。 他在這邊提心吊膽,忽聽崇寧帝又道:“陸埕,你可能勝任?” 陸埕安靜兩息,恭聲道:“臣必不負(fù)陛下所托?!?/br> 梁宏七上八下的一顆心頓時(shí)落回原地。 對啊,有陸埕在,這事怎么也輪不到工部其他人。 這明顯是陛下在給未來侄女婿造勢呢。 崇寧帝隨手在桌上放了枚金牌。 “此物可調(diào)任意一衛(wèi)禁軍,你拿去?!?/br> 成京捧著金牌,小步行至陸埕身前。 陸埕雙手接過,恭敬道:“謝陛下隆恩?!?/br> 梁宏酸得不行,悄悄打量著陸埕,將羨慕的嘆息咽了回去。 誰讓人家長得好,入了郡主的眼呢? 此事了結(jié)后,想來陸埕也不在工部了吧。 …… 梁宏家中有事,與陸埕打了招呼后匆忙出宮。 目送他離去,陸埕一步步邁下石階。 “陸大人?!?/br> 溫潤清朗的嗓音將他喚住。 男子著漢白玉蜀繡長袍,金絲蟒紋栩栩如生,仿佛巨蟒沖天而上,徜徉云海,威嚴(yán)而令人生畏。 金冠嵌白玉,五官俊逸非凡,薄唇微揚(yáng),端的是矜貴無雙。 陸埕俯身作揖,“臣見過太子殿下?!?/br> 蕭長瑾大步來到他身旁,在他肩上拍了兩下,笑道:“你我之間,何需如此客氣?!?/br> “禮不可廢?!标戂舸稹?/br> 知他就是這性子,蕭長瑾搖頭,“此行可還順利?” 見陸埕微頓,他便知出了意外,擺了擺手,“行了,不必多言。父皇若有意,孤早晚會知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