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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郡主她幡然醒悟了在線閱讀 - 第55節(jié)

第55節(jié)

    恭親王妃已去世多年,她自然不知。

    蕭婧華輕聲道:“我父王年輕時(shí)對(duì)她一見傾心,央著我外祖母多日,許下獨(dú)她一人的誓言,才打動(dòng)母妃,迎娶她入府?!?/br>
    “我出生后,他們依舊如膠似漆,感情極好。后來,母妃又有了身孕?!?/br>
    “我那時(shí)最愛趴在母妃身邊,摸她肚子里的弟弟meimei,與父王母妃一同期待它的降生?!?/br>
    “有一日,父王和母妃拌了嘴,氣得離府。他久不歸家,母妃擔(dān)心壞了,硬是等了他一夜。父王回府后心疼不已,與母妃重歸于好。”

    “可就在母妃懷胎八月時(shí)。”蕭婧華收回目光,靜靜看著溫嬋姿,那眼神令她心頭一窒。

    “有一青樓女子大著肚子找上門來,跪在王府大門前,懇求母妃允她入府?!?/br>
    溫嬋姿眼皮一跳。

    “她說,父王那夜與友人宴飲,醉酒后幸了她,她深知二人如云泥之別,不敢妄想,可肚子里的孩子始終是父王的血脈。她情真意切,哭得那般可憐,于是,我母妃信了?!?/br>
    “她居然信了?!笔掓喝A笑著,聲線卻在抖,“她不信父王的解釋,哭著與他大吵一架,恨父王背棄了二人的誓言?!?/br>
    她泄力一般往后靠,輕聲道:“爭(zhēng)吵中,母妃動(dòng)了胎氣,一尸兩命。那時(shí)離我的生辰,不過五日?!?/br>
    “后來,父王查清真相,那青樓女子不知懷了誰的孩子,見我父王醉酒,便想搏一搏富貴。她的一念之差,卻令我沒了母妃,你說,我該不該恨?!?/br>
    溫嬋姿說不出話。

    “抱歉?!笔掓喝A點(diǎn)去眼角淚珠,“那時(shí),是我遷怒于你?!?/br>
    如今她懂了,不是所有青樓女子,都那般不堪。

    溫嬋姿搖頭,緘默良久后,緩緩啟唇。

    “我生在農(nóng)家,是家中長(zhǎng)女,我娘身子不好,我爹卻讓她一直生,硬生生把一個(gè)還算富庶的家生垮了。七八歲時(shí),我容貌漸漸張開,我爹望著滿屋的孩子,將我用二十兩銀子賣去了青樓?!?/br>
    蕭婧華已平復(fù)了情緒,聞言微睜著眼,極為震驚。

    “十六歲那年,我的初。夜被拍出高價(jià),自那后,接待的皆是貴族富商,我每每笑臉相迎,心里卻覺得沒意思透了?!?/br>
    “三年前,我看上一個(gè)書生。他用盡所有銀錢買我一夜,卻什么也不做,只與我談琴棋書畫。我意外于他的特殊,故意挑逗他,他只紅著臉躲開。我那時(shí)以為,那是愛情?!?/br>
    “我花了三年時(shí)間給自己贖身,隨書生回鄉(xiāng),愿與他做一雙凡世夫妻??墒恰睖貗茸俗猿耙恍Γ坝龅椒送綍r(shí),他竟第一時(shí)間將我推了出來?!?/br>
    她注視著蕭婧華,“潘祝興與你說了什么我不知,但我大致能猜到?!?/br>
    “不錯(cuò),我為了活命,主動(dòng)委身于他,甚至不惜親手殺了書生?!?/br>
    溫嬋姿笑了,嫵媚的笑容在此刻顯出幾分狂意。

    “他既背棄于我,自然該殺。而我也確實(shí)活了下來?!?/br>
    “我勾得潘祝興對(duì)我著迷,非但不讓我?guī)х備D,甚至允我自由行走。因?yàn)樗麄児亲永铮强床黄鹞疫@種女人的。在他們眼中,我是個(gè)青樓女子,自然該依附男人而活,就算給了我自由,我也逃不了??上?,他們輸給了自己的自大輕蔑?!?/br>
    溫嬋姿笑容愈盛,俏麗地眨了下眼,“被我逃了出來?!?/br>
    蕭婧華倏爾生出一股敬意,轉(zhuǎn)而問出了疑惑,“你那時(shí)為何待我那般好?”

    溫嬋姿垂眸,嗓音帶著回憶,“多年前,樓里有個(gè)姑娘,本是官家小姐,卻因家中犯事流落青樓。我與她關(guān)系不錯(cuò),可惜卻看著她日漸消瘦,郁郁而終,我沒能救下她,便想救救你?!?/br>
    蕭婧華沒想到竟是這個(gè)原因,啞然許久,“那你往后想做什么?”

    “那些姑娘里只逃出來一個(gè),我去衙門將她領(lǐng)了回來,在世人眼里,她現(xiàn)在的身份與我以前無甚區(qū)別,即便回家,也不過被家人厭棄。處境好,青燈古佛伴一生,差一些,不過與沒逃出來一個(gè)結(jié)果,不如跟著我,我?guī)е隼C活,活下來不是問題?!睖貗茸诵?,“我還欠了云姑娘和謝姑娘五十兩銀子,總該想方設(shè)法賺些銀錢?!?/br>
    她笑容璨然,目光明亮,充滿了對(duì)未來的期盼。

    經(jīng)霜自有凌云意,勿做依人媚骨花。1

    蕭婧華揚(yáng)唇,“我?guī)湍??!?/br>
    溫嬋姿目露疑惑。

    “我出鋪?zhàn)?,你出手藝,就?dāng)是我雇你,好歹能有個(gè)安身立命的地方。”

    她略加思忖,綻開笑,端著茶杯站起身,對(duì)蕭婧華一敬,“那我便以茶代酒,多謝東家?!?/br>
    蕭婧華笑了,同樣站起,輕輕與她碰杯,仰頭一飲而盡。

    “哎呀!”

    樓下忽然響起一聲痛呼,蕭婧華下意識(shí)側(cè)目。

    下方,寧拓手忙腳亂接住砸中他的簪子,仰頭就問:“這是誰的簪……”

    剩下的話堵在了喉嚨口。

    他呆呆地望著二樓窗邊的姑娘。

    少女烏發(fā)如云,挽著繁復(fù)卻又及其好看的發(fā)髻,發(fā)間珠翠熠熠生輝,步搖下的珍珠串子在臉側(cè)搖晃,好似晃進(jìn)了他心里。

    她生得極為出色,五官明媚張揚(yáng),目光低垂時(shí)丹鳳眼顯出凌厲,有種她本就該如此盛氣凌人的高傲感,讓他想起了壁畫上引頸高鳴的鳳凰,生來就該高貴,令人不敢逼視。

    少女兩道眉輕輕一皺,寧拓心慌意亂,心跳如擂鼓,舉著簪子結(jié)結(jié)巴巴道:“姑姑姑姑娘,這可、可是你的、你的簪子?”

    蕭婧華低眸瞧著那俊俏少年手里舉的簪子,空著的手撫上發(fā)間。

    竟不知何時(shí)掉了。

    “是我的,稍等。”

    她朝問外喊了一聲,“箬蘭,去給我取來?!?/br>
    箬蘭:“誒。”

    樓下,寧拓喃喃,“聲音也這么好聽?!?/br>
    那是哪家的姑娘?

    箬蘭腳程快,小跑到寧拓面前,“多謝公子替我家郡主拾到簪子。”

    “郡主?”寧拓追問:“不知是……”

    他還未問完,箬蘭已福身,帶著簪子轉(zhuǎn)身走了。

    寧拓愣了愣,不由抬起頭。

    卻見那窗已關(guān)上了。

    他垂頭喪氣,問身后的小廝,“辛志,你說那是哪家的郡主?”

    辛志撓頭,“小的不知。那婢女這般傲氣,出身應(yīng)當(dāng)很是顯貴?!?/br>
    “在京城就好辦了,總能再見的。走吧,母親該等急了?!?/br>
    少年笑容和煦,瀟灑的背影沒入人海。

    ……

    與溫嬋姿大致商量了下開鋪?zhàn)拥氖乱耍s好下次在恭親王府相會(huì),蕭婧華起身告辭。

    接連幾日被關(guān)在空無一人的屋子,她現(xiàn)在挺喜歡煙火氣的,撩起車簾出神地望著熱鬧長(zhǎng)街。

    驀地,視線里闖入一個(gè)窈窕身影。

    蕭婧華意外,“她那是在……”

    箬蘭好奇地探出頭,幾乎是在看到那道討厭的人影時(shí)便嫌棄地嘖了一聲。

    看清她身旁那人時(shí),她震驚極了,“她不是非陸大人不嫁嗎?怎么、怎么又和別的男人站在一處?”

    另一條街上,白素婉盈盈杏眸里含著感激,柔聲道:“那日多謝公子了,若非公子相救,小女子只怕早已遭遇不測(cè)。”

    男子容貌只能算是端正,但好在氣質(zhì)出眾,聞言訝異,“姑娘不是與陸大人……怎么,他們陸府就任由你被欺負(fù)?”

    “公子說笑了?!卑姿赝褚Т?,無奈解釋,“我與陸大人不過幾面之緣,他為人剛正,救過我?guī)状?,后來為他擋刀,也是為了償還恩情,誰知竟傳出那般流言?!?/br>
    她紅著眼,幾欲哽咽,“素婉清白之身,這讓我以后怎么活啊?!?/br>
    白素婉垂著眼瞼,面上凄苦,眸底有精光閃現(xiàn)。

    陸夫人回府后得知她的事,與她開誠(chéng)布公地談過一次,陸家可以收她為義女,護(hù)她后半生無虞,卻絕不會(huì)娶她。

    白素婉心灰意冷,聽從陸夫人的安排搬離了陸府。

    至于什么義女,她全然未放在心上。

    與繼母斗智斗勇多年,從親爹的偏心里,她悟出一個(gè)道理。

    什么義女親女,都沒有夫妻關(guān)系牢靠。

    她必須把男人牢牢抓在手里。

    物色許久,終于找到一個(gè)合適的人選,她得把自己撇干凈才是。

    男子聽了,露出心疼之色。

    白素婉心中稍安,輕聲細(xì)語(yǔ)與男子說話。

    蕭婧華瞧了許久,移開目光。

    她連陸埕都不在乎了,還在乎一個(gè)白素婉?

    管她想做什么,總之與她無關(guān)。

    剛想起陸埕,他的身影便出現(xiàn)在眼中。

    蕭婧華:“……”

    許久未見他,竟有些恍如隔世。

    也不知他是何時(shí)回的京。

    轉(zhuǎn)念一想,這與她何干?

    于是蕭婧華淡定地挪開視線。

    箬蘭撇嘴,將頭縮了回去。

    那頭,陸埕問孟年,語(yǔ)氣篤定,“方才,她看見我了?!?/br>
    孟年不確定,“是……看見了……吧?”

    眉心微蹙,陸埕大步朝馬車行去。

    孟年“誒”了聲,忙跟上。

    “郡主?!?/br>
    熟悉的人影站在馬車旁,隔著車窗與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