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后，卓清羽的表情徹底煩躁，接下來是長久的沉默。

    “……知道了，資料發(fā)我，一個小時后我會赴約?！?/br>
    他掛了電話，煩躁地低罵一聲。

    蔣煜沒往槍口上撞，沉默地看著他。

    卓清羽用力撂下筷子，剛剛飯也就吃了幾口，現(xiàn)在顯然也沒心情繼續(xù)吃，拿著手機翻看著什么。

    慢慢的，他的表情專注起來，褪去了先前的毛躁。

    掏出隨身攜帶的本子和鋼筆，隨手寫上重點，這一刻的卓清羽和他過往的形象大相徑庭。

    像一個真正的繼承人。

    蔣煜沒有打擾，只是將窗戶打開了一條縫，絲絲縷縷的風飄進來，撫平了早躁意。

    -

    一個小時后，程祁大廈樓下。

    “待會兒進去什么話都不用說，跟著我就行?！弊壳逵鸫蟛匠镒呷?，微微側目，“尤湛聯(lián)系上了嗎？”

    “嗯，他說五分鐘之內趕到?！?/br>
    卓清羽點點頭，沒再說什么，走進大廈內。

    門口站著一圈公司高層，接待的人熱情的迎了上來，“卓少，您這邊請?！?/br>
    卓清羽淡笑，“勞煩了?！?/br>
    “不敢當不敢當……”

    旋即他們走進電梯，卓清羽有一搭無一搭的說著話，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在試探他們的態(tài)度，蔣煜一言不發(fā)的跟在他們身后，將存在感降到最低。

    董事長辦公室內。

    卓清羽剛進去就聽見一陣爽朗的笑聲。

    “卓家小子，數月未見，倒是更精神了。”

    卓清羽也笑了起來，“程董事長瞧著愈發(fā)硬朗了，比我家老頭子年輕多了。”

    程董聞言笑的更大聲了，“你小子……快過來坐?！?/br>
    兩人剛說了兩句話，門就被人敲響了。

    尤湛將準備好的資料交給卓清羽，朝程董一鞠躬后，便站到了蔣煜身側。

    程董到底是程董，說話滴水不漏，看似每一個問題都回答了，但都模棱兩可，沒有給出任何一個承諾。

    卓清羽表面上風輕云淡，實際上心里早就把程老狐貍和他爹罵了個遍。

    不過好在卓清羽也不是真一竅不通，都是商圈長大的孩子，耳濡目染的，將商人那點套路看得透透的，他細品了一下對方話里的意思，衡量一番后給出了一個程董較為滿意的方案。

    蔣煜和尤湛站在后面，并不引人注目，蔣煜掃了一眼時間，輕輕碰了碰尤湛。

    尤湛用眼神詢問:“？”

    蔣煜指了指門外，尤湛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點頭。

    蔣煜的動作很輕，沒有驚動任何人。

    這場談話持續(xù)了近兩個小時，不過總算是搞定了。

    卓清羽看似讓了一步，但爭取到雙方利益的最大化，那便是以退為進。

    眼光放長遠了看，這筆生意談得很漂亮。

    “蔣煜呢，跑哪去了？”

    等笑著和程董告別，卓清羽才發(fā)現(xiàn)蔣煜不見了，他這會兒頭昏腦漲，胃還隱隱作痛，不耐的讓尤湛去聯(lián)系。

    只是尤湛消息還沒發(fā)出去，一輛黑色保時捷就停在他們面前。

    卓清羽瞇了瞇眼，側頭吩咐尤湛，“你先回公司吧。”

    尤湛:“好的。”

    卓清羽上車，正準備興師問罪，手里就被塞了一袋子熱乎乎的東西，他愣了愣，“……什么玩意？”

    他揭開袋子，發(fā)現(xiàn)是一碗皮蛋瘦rou粥，隱隱散發(fā)著誘人的香味。

    空虛的肚子頓時急不可耐的“咕咕”兩聲，卓清羽默默咽下那句“我不吃這東西?！?/br>
    “來得時候看見附近有家老粥店，你飯沒吃幾口，先吃點清淡墊墊。”蔣煜輕笑一聲，“你們市中心的東西不比別處好吃，價格倒是能翻好幾倍?！?/br>
    卓清羽是真餓了，打開盒子默不作聲的吃了起來，聽見這話反駁了一句，“人家租金在那呢，賣得就是地方，回頭給你報銷?！?/br>
    “不至于連粥都喝不起?！笔Y煜瞥他一眼。

    “累死我了?！弊壳逵鹧凵窭锿嘎吨v，喃喃自語，“怪不得程董頭發(fā)那么稀疏，幾十年那么過來誰不絕頂？”

    “這過家家玩的挺費口水?！彼猿暗男α诵?。

    蔣煜目光直視前方，隨口問:“什么過家家？”

    “看不出來？”卓清羽指了指一條街上的大樓，聲音慵懶，“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都是卓家的產業(yè)。”

    “卓躍雖然是楦城最大的房地產商，但卓家可不僅僅只有房地產公司，哪個圈子都沾親帶故的，你覺得今天這生意會談不下來？”

    “無非是讓我有點游戲體驗感，來點拉扯裝裝樣子罷了，說不定我覺得有意思，哪天就能回去接手公司了?！弊壳逵鹫Z氣譏諷，“想得美?！?/br>
    說得像是在西圖瀾婭餐廳認真準備一個多小時的人不是他似的。

    況且卓清羽提出的方案絕佳，絕對不是他說得什么過家家。

    蔣煜不予置評，只是輕輕笑了笑，岔開話題，“怎么樣，他家粥還行嗎？”

    “就那樣吧，確實沒什么特殊的，勉強能吃?！睙嶂嘧屗麄€人舒服不少，卓清羽眸光微閃，狀似漫不經心的說了句，“……謝了。”

    蔣煜側頭看他一眼，突然道，“之前你也跟下屬道謝？”

    “怎么可……”卓清羽脫口而出，旋即來了個急剎車，話到嘴邊拐了個彎，“怎么，不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