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里的人到齊了大半，蔣煜垂眼跟在他身后，余光看見卓清羽游刃有余地應(yīng)付著眾人，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意。

    “卓少?！币坏罍睾偷纳ひ繇懫?，令人無端想到一個詞，如沐春風(fēng)。

    來人身形清瘦，面容和善溫柔。

    卓清羽朝他點(diǎn)點(diǎn)頭，“李總，好久不見?！?/br>
    “是啊，出國談了筆生意，一回來恰好趕上黎老先生大壽?！崩钤棋\瞥見他身側(cè)的蔣煜，瞳孔微不可查的一縮，略微一頓后笑了笑，“……這位是？”

    卓清羽輕笑，之前帶著尤湛倒是沒人問過，一換上蔣煜任誰都得問兩句，由此可見蔣煜業(yè)務(wù)水平真的很差，誰都覺得不像保鏢。

    “新雇的保鏢?！彼读顺蹲旖?，大方的自我調(diào)侃，“怎么樣，不像吧？”

    卓清羽回頭瞥了一眼罪魁禍?zhǔn)?，自嘲道，“都說是我養(yǎng)的……”

    “卓清羽?！币宦曣幊恋纳ひ繇懫穑驍嗔怂脑?。

    卓清羽笑意微斂，臉色沒什么明顯的變化，笑吟吟地朝來人點(diǎn)點(diǎn)頭，“爸，媽?！?/br>
    “卓董，卓夫人?！崩钤棋\稍一欠身。

    卓毅升用警告的目光掃了一眼假笑的兒子，朝李云錦道，“清羽頑劣，李總見笑了?！?/br>
    卓母韓曳舞抿了抿唇，輕輕推了卓毅升一下。

    卓清羽掏了掏耳朵，打了個哈欠。

    感受到氣氛不對，李云錦挑了挑眉，識趣地找了個理由離開，轉(zhuǎn)身時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蔣煜，卻和對方黑沉的眼睛對上。

    他心頭一跳，旋即又朝他得體地笑笑。

    模糊至極的某個畫面在腦中陡然閃現(xiàn)，快得令人難以抓住……那感覺，似曾相識。

    蔣煜看著他的背影，眉頭一點(diǎn)點(diǎn)皺起。

    第48章 擁抱

    “來了不知道給個消息？”卓毅升擰眉，目光卻盯著他身后的蔣煜，見對方不閃不躲地跟自己對視，頓了頓才對卓清羽道，“……都說是你什么，怎么不接著說了？”

    卓清羽輕笑一聲，大大方方道，“都說是我小情人，這不正好帶過來給您認(rèn)個眼熟，保不齊以后就是咱們老卓家的人?！?/br>
    此話一出，就連蔣煜都多看了他兩眼。

    “小羽！”卓夫人皺眉喊了一聲，心中微驚，不著痕跡地打量著他身后的蔣煜。

    蔣煜表情沒什么波動，察覺到卓母的視線，淡笑著主動開口，“卓董，卓夫人?！?/br>
    二老面色不太好，自然沒有理會。

    是蔣煜意料之中的反應(yīng)。

    卓清羽仍然帶著笑意，但蔣煜知道，從方才起這家伙就一直憋著氣。

    卓毅升面無表情地盯著自家兒子，叫人瞧不出情緒，眼見氣氛劍拔弩張，忽然又走過來一位溫文爾雅的中年男人，笑著道，“毅升，曳舞?！?/br>
    卓毅升緩了緩臉色，“謙辭?！?/br>
    他們都曾是一個院里長大的孩子，關(guān)系都很好，黎謙辭目光掠過卓清羽似笑非笑的神情，清了清嗓子，把他拉過來，暗示道，“家父想見見清羽……咳，是老爺子另給的請?zhí)??！?/br>
    黎老先生的請?zhí)硌缯執(zhí)刹皇且粋€概念，那是手寫的，一般只有幾個，送給故友或是親近的人。

    卓毅升眉梢動了動，遲疑道，“黎老先生……還記得清羽？”

    “嗯？”黎謙辭一愣，下意識看向卓清羽。

    “你還能知道什么……”卓清羽哂笑，他謝過黎謙辭，就準(zhǔn)備往內(nèi)院走，垂下的眼睫擋住其中一閃而過的落寞，“黎叔，我先去了。”

    “好?！痹纠柚t辭想要跟上，想了想又停在原地，輕輕點(diǎn)頭，“老爺子在后院躺椅哪里?！?/br>
    “好。”

    一直到卓清羽的身影離開，黎謙辭才轉(zhuǎn)頭看向卓家夫婦，那副溫文爾雅的樣子散了點(diǎn)，皺眉道，“你兒子獲獎，你不知道？”

    卓毅升和韓曳舞對視一眼，皆是一愣。

    韓曳舞猶豫了一下，“什么獲獎……”

    “曳舞，毅升?！崩柚t辭打斷他們，彼此都沒什么忌憚，他直言道，“不是我說，真關(guān)心的話，卓家查什么查不到？”

    他輕笑一聲，崇敬魯迅先生的他語氣陰陽了起來，“哎，反正我兒子不樂意學(xué)文，當(dāng)理科狀元也是一樣的。”

    說著又輕輕打了個哈欠，“畢竟是理科狀元呢，前浪就別瞎指揮了，反正后浪往哪去，去到什么地方，就不是我們能管的咯。”

    卓毅升哪能聽不出來，額頭青筋跳了跳，“黎謙辭……”

    “哎，張董?！崩柚t辭朝著不遠(yuǎn)處喊了一聲，而后得體地回頭對二人笑了笑，“先走一步了?！?/br>
    卓毅升:“……”

    ·

    后院很安靜，設(shè)計(jì)風(fēng)格偏向于民國時期。

    這種地方，不像是卓清羽會喜歡的。

    但蔣煜發(fā)現(xiàn)，自踏進(jìn)這里的那一刻，卓清羽周身的氣質(zhì)發(fā)生了細(xì)微的改變，那一直警惕豎起的尖刺，終于被他收攏起來。

    花園里有位老人，正悠哉地躺在搖椅上。

    卓清羽緩步走了過去，語氣格外乖巧，“黎爺爺?！?/br>
    蔣煜的目光一直跟隨著他，眉梢輕輕一動。

    “哼?！崩枥蠣斪雍咝σ宦暎犻_眼，一眼就看見他身后的人，張口就來，“把小情人也帶來了？來，走近些讓老爺子我仔細(xì)瞧瞧?！?/br>
    剛剛跟親爹開玩笑的時候倒是老神在在的，這會兒卓清羽反倒?jié)q紅了臉，別扭地摸了摸脖子，嘟囔道，“……不是，您還真信外頭傳的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