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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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湃的靈壓與寧和胸中激蕩之氣一起順著經(jīng)脈寸寸攀升,促使著她深吸了口氣,難以抑制地將執(zhí)劍之手高高舉起—— 山崖之上,紅日當空,云天蕩蕩,飛瀑掛長川。但見一道如雪白光沖天而起,初初不過丈許,卻在騰空后于剎那之間拉長至數(shù)百丈之寬,簡直如同山岳之間又升起了一輪皓月,卻又有著比皓月更為明亮的光芒! 這白光自青云頂上空橫掃而過時,風卷云碎,一時方圓數(shù)十里天地為之色變。 ——吾有一劍,浩然之氣。 收劍的瞬間,寧和只覺內(nèi)府中猛地一空,踉蹌幾步便跌坐在地。 她仰頭望向天上還未散去的那抹巨大劍光,目中怔忡又平靜,直至那光終于散去,化作一捧燦燦金粉般簌簌飄落下來,落在了她的身上,像為她披了劍金色的斗篷。 寧和看見這些金粉浸入了她的體內(nèi),順著她的經(jīng)脈下沉,沉入她此刻空蕩蕩的、只余中間一顆圓圓丹丸靜靜漂浮的內(nèi)府之中。 這些金粉輕盈地漂蕩著,漣漪般輕輕旋轉(zhuǎn)著,朝著那丹丸聚攏過去,一點點將它包裹上了一層漂亮的燦金色。 金丹終成。 寧和見得此幕,心神恍了一恍,才閉目調(diào)息起來。 遠處,寧和蹭邁步走過的那處石桌亭畔,青衣男子抄著拂塵負手而立,遙望著這方,像是嘆息般輕自語了句:“……金丹神像,真是多年也未見過了?!?/br> 山風吹過,將他低吟般的呢喃聲吹散入老松簌簌搖曳的青針之中。 “登仙路,登仙梯,仙人過,過仙人。一考名利兮,身世浮沉,名利若過眼煙云!二考情愛兮,千載萬載,情愛終有盡散時!三考天資兮,道阻且長,越眾者方可行!四考耐性兮,前路漫漫無光,須獨行!” 那聲音反復低吟:“路漫漫兮,須獨行。路漫漫兮,須獨行……” 大約一二時辰過去,寧和剛將體內(nèi)有些浮亂的靈氣順著經(jīng)脈梳理過幾個周天,就聽得耳畔忽傳來幾聲頗為奇異的鳥鳴之聲,將她從入定之中擾醒。 寧和收勢起身,循著聲音方向看去。 那鳥鳴又響一聲,嗚嗚悠長,似洞簫又更尖利幾分,聽著像是從下方傳來。寧和朝著崖邊走去,探身往下看了看。 崖邊大風不止,然而如今卻已絲毫也再無法影響到寧和。 她看見了下方有只青 色的鳥,正緩緩扇動著翅膀朝上飛來,一邊飛,一邊仰天鳴叫。這鳥生得極大,背上站了些人,有男有女,隱隱是有七位。 這應當便是那青云鳥了。 寧和往旁走了幾步,與它錯開些距離。期間那大鳥很快飛上來,這時寧和才發(fā)覺它原來并不是青色,而是青白二色。其中青色為羽,白色為絨,背青腹白,飛起時就如踏著片潔白云朵一般,細頸長尾,可稱仙姿曼妙。 青云鳥緩緩收起雙翼,降落在巖臺上。鳥背上的人一個接一個地跳下來,為首者,正是背負雙劍的祁熹追。 祁熹追今日難得未穿著一身紅衣,而是在外頭披了件綠松白鶴紋樣的道袍。只不過她不知用何法將這袍子用系帶從上到下給系得緊緊的,生生將寬袍大袖給系成了副貼身樣式,走起路來好似標槍一般氣勢凜然,配上她那標志性的肅然冷臉,瞧著當真是煞氣騰騰。 緣不得一行人才方落地,就有個藍衫女子笑著出聲道:“哎呀,周師兄,瞧瞧貴派的祁道友,這一身氣魄真是厲害得緊。聽說你們這回是要走器道的,想必二位當是已胸有成竹了?” 周琛書走在人群最后,面色有些蒼白,臉上神情隱隱帶著幾分煩躁焦急,落地起便一直左右張望著什么。他似是未曾想到忽然會有人與自己說話,愣了一愣才轉(zhuǎn)過頭來。 他還沒開口,走在前頭的祁熹追先回過頭來,掃了那藍衫女子一眼,冷冷道:“與你何干?!?/br> “這,祁道友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我與周師兄說上兩句話也不行?”藍衫女子笑語晏晏,“誰不知我承鼎派要去的是丹道,與你們又無沖突,我不過問一問罷了?!?/br> “再者,我聽說……”她拿眼輕飄飄地往周琛書身上遞了遞,柔柔道:“祁道友你與周師兄的道侶之約已是取消了?可真是為二位感到遺憾呀?!?/br> 其他幾人隱約從這對話中聽出些微妙的火藥味,再結(jié)合她二人身份,當即都停了停,神色各異地拿眼觀望著。 然而祁熹追卻連眼皮都未抬一下,只道:“與你無關(guān)?!?/br> 倒是周琛書聽著藍衫女子這話,臉上神色更難看了些,在她看來時才勉強笑了笑,沖她點了點頭:“陳師妹?!?/br> 那藍衫女子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看了看周琛書,又看看祁熹追,片刻后輕聲道:“好罷,看來是我討人嫌了?!?/br> 這女子樣貌生得清麗可人,尤其一雙眼如杏姣好,明眸善睞,是種叫人舒心的美麗。 聽她這么一說,旁邊走著有個身量高大的黃衣漢子便有些看不過去了,望著祁熹追沉聲道:“我四門同屬青云四盟,二位如此,也未免太見外了些,叫人心寒了?!?/br> “我不僅可叫你心寒?!逼铎渥返溃拔疫€能叫你連身也一起寒去,你可要一試?” 她從鳥背下來之后,也在拿眼四處找尋,只是動作沒周琛書那么明顯,加之她一貫昂首闊步模樣,一時沒人注意到。沒找著人,祁熹追心情本就不暢快,有人撞上門來又哪會客氣。 那黃衣漢子噎了噎,見祁熹追說著手臂就微微抬起,眼看要拔劍了,忙將腦袋擺得像撥浪鼓,悶悶地道:“不打,我打不過你?!?/br> 祁熹追冷嗤一聲,瞥他一眼,轉(zhuǎn)身繼續(xù)走了。 她走出十來步去,后頭那藍衫女子黑著臉,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朝黃衣漢子瞪去一眼:“方師兄,你怎的這般沒出息!” “我如何沒出息了。”黃衣漢子納悶地道:“難道我們這一輩中,還有誰能打得過祁熹追不成?” “你,你好歹也是拿過青云盛會榜首者,怎么就打不過了?”藍衫女子氣結(jié),“要么你索性就別出聲,也省得丟人!” “我出聲是與她講道理。”黃衣漢子辯解說,“我怎知道她如此蠻橫,不與我講理,就要拔劍。” “哈哈?!焙蠓接袀€紫袍男子聽得實在可樂,沒忍住笑出聲來,對那藍衫女子道:“燕語,你就莫與方兄這木頭爭了,當心氣著自個兒。” 藍衫女子聞言,無奈嘆了口氣,面上又恢復了慣常的柔和笑意,回頭與這紫袍男子道:“你就知看我笑話?!?/br> “燕語此話可是冤枉人了?!弊吓勰凶有χ霸┑?,“你又非不知,我們九極門人實在不善武斗。要某看來,方兄這話其實也無錯,與那祁熹追爭,實在不智。誰不知當初若不是她忽然發(fā)起瘋來非要去闖那熾炎谷,落得個重傷險些喪命下場,那最后一屆青云會榜首啊,必然非她莫屬?!?/br> 說完他又搖搖頭:“不過結(jié)果倒也沒差,反正都落入他金虛門手中?!?/br> “你這話卻說錯了?!彼{衫女子道,側(cè)過頭望著前方祁熹追的背影,和默默跟在她身后的周琛書,笑得意味深長:“我的那位周家哥哥呀,可不一定會跟祁道友走一路?!?/br> “哦?你是說周琛書他不會走器道?”紫袍男子有些訝異地挑了挑眉,隨即笑道:“若是如此,那倒好看了。就是不知,他會往哪一道去了。” “這還不簡單,你們九極門不是最會掐算么。”黃衣漢子道,“你算一個唄。” 紫袍男子:“……方兄,我記得我與你說過。我們九極門中分陣、算二峰,我乃陣峰所屬,非是算峰,只會陣法,不會掐算?!?/br> 黃衣漢子:“噢?!?/br> 藍衫女子在旁咯咯直笑。 他們?nèi)艘贿呎f話一邊前行,落在了中游位置。 前方祁熹追與周琛書已走得有些遠了,中間還夾了個裹著身黑袍的獨行者,是伏風門這回選來的人。伏風門中人終身與獸類為伍,大多性情有異,不愿與人交流也是常事。 至于吊在最后的,則是個散戶,即非青云四盟中人,從青云盛會中奪了令進來的。此人身量矮小,是個男子,大約也知自己在此處是個異類,低眉順眼的走在最后面,與所有人都隔了些距離。 寧和站在一處大石后面看著他們,待最后那矮小男子走遠,才動身離開。 她沒有在見到人來時直接出去,是因?qū)幒鸵褟那嘁虑拜呍捴兄獣?,自己乃是千年來頭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爬上這登仙梯之人??倸w是有些太醒目了些。 君子藏器于身,待時而動,見乎隱,顯乎微,君子慎獨。 寧和凡事總順其而自然,雖不奉行中庸之道,卻也絕非喜好畢露鋒芒之人。加之結(jié)丹之后,寧和未細探看便發(fā)覺自己好像莫名會了隱去氣機之法,試了一試,藏身石后許久也無人發(fā)覺,遂索性決定等他們先走。 祁熹追他們都是剛上這青云頂來,也許得過門中長輩指導或者干脆有地圖在手,知道該往何處走,但卻畢竟沒有已在此處待了兩日的寧和來得熟悉。 比如此刻,寧和便借著巖臺邊緣云霧遮掩,不遠不近地跟在他們后面走了一路,看著他們一行人往東南方向走進了一片松林,入得林中后再趕十數(shù)里,來到了中間一處空地。 松林間白霧渺渺,尤其這片空地內(nèi),霧氣更是格外濃厚。濃霧之中隱約可見有七條碎石鋪就的小徑,呈扇形狀鋪開,朝著看不見的霧氣深處延伸而去。 說是空地,其實也并不太恰當。只因這處雖不生松樹,卻奇異地長著幾叢綠幽幽的竹子,每條石徑之旁均有一叢,每叢不過三五來枝,分布得十分均勻。 竹下立著根半人高的木牌,牌上用墨字分別寫著:“丹,器,符,藥,寶,陣,靈”字樣。 寧和隱在一株松樹后,靜靜等著他們最后一人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霧氣之中后,才緩步從樹后踱出來。 她方才落在后面,沒能看見最前的祁熹追與周琛書兩人,但祁熹追想來定是走了器道。而周琛書,他要替沈媞微尋的丹藥在丹道。寧和到時,剛好見那位一身黑袍的伏風門人進了靈道。 后面三人中的九極門的紫 袍男子先進了陣道,留下藍衫女子與黃衣漢子留在外面低聲商議了好一會兒。他們應是看見了周琛書進了丹道,寧和隱約聽到些詞句,大約是些:“他怎會走此道”、“不知他去幾層”、“萬一沖突起來”等。 最終,就聽藍衫女子罵了句:“煩人得緊,也不知他想要尋個甚么!”便抬腳走了。 黃衣漢子跟她在后面。他倆也都進了丹道。 至于落在最后的那矮小男子,寧和見他絲毫也未猶疑,便與那伏風門之人一樣,徑直選了靈道。 于是,分明七人有七道,最終人卻全都擠進了其中四條道內(nèi)。 寧和將這七條石子路端詳了片刻,朝著祁熹追的器道追了進去。 一踏上此路,寧和便發(fā)覺身畔兩側(cè)看似空無一物,實際卻有無色屏障相隔,觸之光滑若石。且左右屏障中間十分狹窄,幾乎只能容一人通行。行走其中,有如同置身于一方琉璃窄道,有種難以目視的壓窒逼仄之感。 當走過道旁的那叢綠竹幾步之后,寧和若有所感,回頭看去,就見來時之路已全然被霧氣吞沒,再不能分辨。 寧和只淡淡看了這么一眼,便繼續(xù)朝前走去了。左右不會掉頭回去,有沒有路便也無甚要緊。 寧和記得木牘中說,青云頂上共七道可走,每道分作九層。因此,她初時以為這段小路的盡頭應當是座巨塔,或一座山,又或者又一段長梯。 而當她真正來到石子路的盡頭,將面前一扇鐫刻有淡淡祥云紋路的青石門推開之后,眼前白光大盛,鼻端撲來的是風卷著的草木清新氣息。 寧和不得不以手遮了遮眼,再睜開時,只見滿地青草鮮妍肥美,如毯般在從腳下鋪至遠處,毯上處處野花蝶舞。就在前方百步處,地勢低陷下去,往綠毯中間嵌入了汪翡翠般碧綠清澈的湖。湖邊幾株綠樹,枝繁葉茂,擎蓋如傘。處處祥和美麗,如在畫中。 寧和立在原地左右望了望,未瞧見祁熹追身影。再一回頭,發(fā)覺身后石門也不見了蹤影。 憶及先前經(jīng)歷,她不由心中思索道:此處,是否又為何種幻境之中? 第四十三章 寧和立在原地, 先靜心梳理了一遍腦中記憶,發(fā)覺脈絡清楚,細節(jié)處也清晰, 未有不合常理之處, 這才邁步前行。 她并不知該往何處走, 只是覺得此處綠樹草地,最為顯眼的自是中間那翠湖, 若要找些什么,也許可往那湖邊一尋。 寧和游學時也算走過不少路、去過不少地方,可腳下草地長的這是何種青草,她卻似乎從未見過。只見那草葉生得肥厚、綠得鮮亮,卻全不往上長,只貼著地面交纏著向四方爬伸,宛若織娘織布一般織滿大地。 寧和一邊走,一邊時不時低頭看上一眼。她總覺得有些奇怪,尤其自己雙腳過之時,鞋底會將草葉踏出綠色的汁液,而那汁液于草汁而言總覺得太多了些, 且隱隱散發(fā)出一股子有些奇特的香味兒。那香味兒極濃烈,聞幾口便叫人覺得心頭發(fā)悶。 寧和隱隱覺出有些不對, 握緊了手中劍, 加快了步子。 此處距離湖邊大約有三五里地, 寧和全速趕路之下,半刻鐘左右便到了。 到了湖邊,照理說水草豐茂, 水多草該更茂盛才是,可地上的草卻反而變得稀疏了些。 走近了, 寧和才發(fā)覺這湖水原來并非遠觀時那般清澈,反而整個水體都呈現(xiàn)出一種令人不太舒適的濃綠色。 她微微俯身仔細看了看,發(fā)現(xiàn)也許并非是水的緣故,而是因這水底下生了許多許多深綠的水藻之類,才將這湖染得這么綠。 且,寧和還發(fā)現(xiàn)即使自己湊得這樣近,也沒能在這水里發(fā)現(xiàn)有何能動的活物。按說近岸之處,水植之間總有些小魚蝦米,又或螺貝之物,即便不多,也不該一只也全然找不見。 寧和于是定論,這湖中應當有些什么問題。 于是她既沒有碰這水,更沒有往水里走,而是先繞著湖邊走了一圈。這湖并不大,沿岸最多不過十來里,整片湖里都長滿了這種綠油油的水藻。 寧和有些發(fā)愁。 她發(fā)覺自己做了個十分錯誤的決定。自己既不識得路,又對這修行一途各種事務了解甚少,無論如何也當直接緊跟著祁熹追才是。至少不會如此刻一般,甚至都不知該往何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