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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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寧和回神之時, 青衣道人早已收了勢靜立在旁等待了一會兒了。 寧和定了定神,胸中尤有余悸,苦笑道:“和修為淺薄, 叫前輩見笑了?!?/br> “無妨, 你本就不過小小金丹, 看了我這煞劍訣,一時承受不住也是理所應當?!鼻嘁碌廊诵τ氐? “我再給你演示一遍便是。這回可要看好了?!?/br> 寧和連忙睜大了眼睛,收斂心神,同時運 起內府靈氣,往自己雙目之處送去。她也不知這樣有沒有用處,只是下意識地就這么做了。 不過好像倒真的看得更清楚了些。這回心中有所防備,便也沒有再因那劍威失神。 青衣道人又輕輕揮了一下拂塵,那動作仍然是如此的細微,卻又是如此的威勢驚人,撲面只覺勢如山岳,力不可擋。 寧和暗地里連牙關都咬緊了,才控制住那股往旁避開的欲望。她微微怔愣。 那短短的一瞬間里, 雖然對方有一個揮動的動作,但她卻似乎覺察到青衣前輩這一揮間那股驚人的銳意并不是從手中打出來的, 也不是由他的拂塵揮出來的, 而是好像從他整個全身上下間迸發(fā)出來的。渾然一體, 仿佛他整個人都化作了一座巍峨的山岳、一道無匹的劍光,叫見者如見日之升、山之傾,無不從骨子里生出退避之意, 萬不敢直視。 “如何?可學會了?”青衣道人問道。 寧和猛地回神,遲疑了片刻, 拱手道:“前一二字訣,略有所得。然最后那煞字一訣……恕和愚鈍,還未有頭緒?!?/br> “哦?前兩個會了?那就使出來我看看?!鼻嘁碌廊苏f,“至于最后一訣,本就最難,對你而言,又更難。倒不求一時就叫你學會。” 寧和說的是“略有所得”,青衣道人卻直接給她換為了“前兩個都會了”。寧和面露苦笑,卻也還是依言將寒水劍出鞘,握在手中。 她在青衣道人饒有興味的目光之中微微閉了閉眼,眼前浮現出對方先前的一舉一動。先捏手訣,然后以靈氣打出。 “疾者,迅捷若流星也?!?/br> 寧和抬手,寒水劍脫手而出,懸于身前。只見她前臂微抬,指尖并攏,捏出了個同青衣道人先前別無二致的手訣,同時口中低喝了聲:“疾!” 一道白光打出,比起青衣人方才那道而言雖顯得散弱了些,卻也是確有其形。白光沒入水藍劍身,頓時引得劍鳴錚錚。 有了! 寧和目光一亮,心神牽動間,忽然生出了種極微妙的感覺——她和眼前的劍有了聯系。 她的劍在回應她。 “錚——” 又是一聲劍鳴,仿若催促。 寧和只覺胸中一陣激蕩,順從心意,當即足尖一點,縱身越至劍上。落腳覺得略有些窄,心念才動,腳下寒水劍已瞬間拔寬數尺。 寧和唇邊不由露出個笑來,略作回憶,照青衣道人方才所說,嘗試以體內靈氣灌入劍內。 她心中默念了一遍:“氣從丹田出,沉至膝陽關。下行足照海,自足心出?!?/br> 寒水劍本就才剛由法訣打入,再受這靈氣一激,劍身猛地一抖,下一瞬,便猛地沖天而起。 立在劍上的寧和猝不及防,身體頓時一陣晃蕩,險些從空中跌下來。 不過她到底也算歷練了這許多日子,早已不是當初的凡間書生,所踏的寒水劍又早與她熟悉無比,因而晃了一陣,到底還是立住了。 寧和心有余悸,撤了劍訣叫足下之劍懸在半空,以手拭了拭額角。 此時一人一劍離地已有近數十丈高,寧和微微伸頭往下瞧了眼,覺得隱約有些暈眩之感,又覺得也有些暢快。 青衣前輩和阿皎在下頭,身影都顯得有些小了。剛想著,耳邊便忽然傳來一聲:“愣著作甚?還不下來?!?/br> 是青衣道人的聲音,語聲不大,卻好似響在身側一般。 “這就來了。”寧和下意識應了一聲,手中捏起劍訣,試著踩劍下落。 先打了一個疾字訣,劍身猛地大落一截后又覺得不對,試著改成了輕字訣。 下落之勢頓時一緩。 輕者,乘風而借力也。寧和只覺得好似踏在一片輕盈柳葉之上,又似身處碧波湖上一折小舟之中。長風獵獵,大袖飄飄,她忍不住半閉雙目,覺得踏入仙途數月至今,唯有此刻最有那神仙中人之感。 直至收劍落地,心中還有些意猶未盡。 “不錯?!鼻嘁碌廊苏f,“倒真學會了幾分,貧道所料不錯,你同這劍之一道,是有些緣分的?!?/br> 寧和得了夸獎,心頭一陣高興,但隨后又想起自己最后那一煞字訣未曾學會,那點喜色便又收了回去:“前輩謬贊,和不敢當。那煞字訣,我還未……” “煞字訣,你學不明白是理所應當。”青衣道人說,“你若學會了,才要叫我吃上一驚。” 寧和:“……是和愚鈍。” 青衣道人望著她,過了一會兒才開口,語氣有些嚴肅:“小后生,我問你,你可知你身上如今最大的問題是在何處?” 我身上的問題?他問得慎重,寧和也認認真真地仔細想了想,說道:“我如今體內寒氣過甚,陰陽不調,后修了一門至陽煅體法門,想來多修些時日,興許能有改善……” 她覺得若要說最大的問題,那就該在這兒了。 青衣道人卻說:“非也。體質之事不過小道爾,你這情形又非生來如此,抽些日子調和一二便可。貧道所說的,乃是你的劍道?!?/br> “我的劍道?”寧和一怔。她自然是學劍的,曾經在岐山書院入道便是以悟得心劍而入的,入了修行之門,也是一路習劍。 只是,從前還未有人以“道”來說過她的劍。 “怎么?”青衣道人問道:“難不成你不修劍?” 寧和回過神來:“自是修的。” 她本就以劍入道,不修劍,修什么? “那你便聽好?!鼻嘁碌廊苏f,神色肅然:“劍者,乃心正、無畏、銳不可當。前二者,你還算是尚可,但你缺在這第三者,缺在這個銳字。劍,銳器也。你身上沒有沒有銳氣,沒有殺氣,更沒有煞氣。劍可以無傷人之意,但不能無傷人之能。你這樣,是學不了劍的,更學不會我這煞字一訣。長此以往,必入歧途?!?/br> “小書生,你說你是個書生,可你要知道,你現在手里拿的可不再是筆墨書本,而是一把劍?!彼F氣后的雙眼凝視著寧和,語氣意味而深長:“你當真弄清楚了,這其中的差別嗎?” 這話仿佛當頭棒喝一般,當場將寧和說得怔愣在了原地。 “長此以往,必入歧途。” 她還是頭一回受到這樣嚴厲的評價。從前學書習字著文章,一路走過來,雖然從不乏貶低非議,但那都是針對她女子的身份而來的,從未有過關于她的才華、她的學識的質疑。而對于這些寧和是不在意的,她胸中有成算,抬頭看路,低頭看書,因為她心里知道自己做得不錯,至少比許多說她的人要強,這就夠了。年少輕狂那幾年,若說心頭沒幾分傲氣,那是騙人的。 后來機緣巧合一腳踏進了修仙之路,兩眼一抹黑,硬著頭皮開始修行、學劍,但幾個月以來周圍之人,也都是夸的多,說她有天賦,學得快。其中當然有寧和堅持努力的結果,她從小就是這么過來的,做一事,就做好一事,越不容易,越不放棄。 寧和不由苦笑一聲,這才發(fā)覺原來自己胸中的那股傲氣,其實這許多年來也從未消失。許是謙虛姿態(tài)做久了,連自己都信了。 等她自省完一番,再來思考青衣道人的話中之意,卻是明白,這位前輩說的再正確也不過了。 這一點,其實在金虛派初開始學劍之時,祁熹追就已指出來過。而寧和當初的回答是:“我的劍不為殺伐,而為止殺?!?/br> 然而如今學劍越久,越能發(fā)覺曾經自己這話的謬誤之處。尤其,在見過莊岫云和這位青衣前輩的劍之后。那位前輩甚至沒有拿劍,只是這么輕輕地一揮衣袖。見山之巍峨,而知己之渺小。 正如前輩所說的,“劍可以不傷人,但絕不能沒有傷人之能”。她胸中不僅沒有殺意,窩在書院里教了十多年書,似乎連年少時身上的那股銳意也都散去了。 這要如何是好。這銳氣,殺氣,煞氣,要從何而來? 青衣道人在旁邊負手而立,看她自己想了半晌,才施施然咳嗽一聲,待寧和看來,說道:“咳,此事非一日之功,貧道此時也只是提醒你一二罷了,自己無事時多想想,想想你當初為何提起這把劍?!?/br> 她當初為何提起這把劍?是見妖獸肆虐,殘殺她院中學生。寧和眉頭微蹙,想起那日情形,心頭仍是不了遏制地升起一股怒氣。 “對,就是你此時之感!”青衣道人說,“豈不聞‘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阈刂杏信?,你的劍便不會折?!?/br> 寧和握劍的手微微一緊,若有所得,道:“我知道了?!?/br> 青衣道人這時也低頭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劍,目光在寒水劍幽藍的劍身上微微一瞥,道:“你這劍也不成,得換。” 寧和愣了愣,笑道:“這劍名寒水,乃是我之友人祁熹追送予我的。我甚喜愛,用著也順手?!?/br> 言下之意,不想換。 青衣道人嫌棄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甚么。你學劍,那劍就最好是自己打磨,揀別人現成的,那都是下成之選?!?/br> 這寧和倒沒再說什么,反而心中一動。她本就覺得自己習劍日短,根基淺薄,若真如前輩所說,自去尋一胚來,日日打磨鍛煉,似乎也是不錯。 “好了,便先不說這些?!鼻嘁碌廊苏f道,一指池中紅樹:“你現在御劍也學會了,自去吧?!?/br> 第八十二章 寧和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也想起這才是正事,忙應了聲是,重又越上飛劍, 向那水池之中馳去。 她御的是“輕”字訣, 如此輕便靈活, 正好若有什么突發(fā)狀況,也可應對。 雖然心中覺得青衣前輩應當不至于坑害自己, 但寧和也不會愚笨到以為這第七層毫無危險。這地方就這么點大,不是這池水有什么不妥,就是那樹的問題。 謹慎起見,寧和沒有將劍御得太高,維持著離下方水面一丈來高的距離,小心翼翼地朝池中靠近過去。 水池不大,轉眼就近了。寧和的高度,正對著那池中大樹深褐色的樹干,能看見其上桑紙般厚實皺褶的樹皮。這樹太高,有葉的位置還需得再往上走二三丈高。 寧和猶豫了一下,又將劍身拔高了些。那巨傘般的火紅樹冠已經近在眼前。那紅色實在太過艷麗, 烈焰一般,幾乎要逼痛人的眼球, 一時將寧和的雙目都映成了赤紅色。 滿樹紅葉在風中簌簌顫動, 如云似霞, 美不勝收。 ……等等。寧和靠近的動作猛地一緩,眉眼間露出一絲疑惑。她怎么覺得,這會兒的風似乎沒有這樣大, 那些樹葉怎么好像是……自己在動? 只一息的時間,還沒等她反應過來, 忽然無數振翅般的聲響轟然在耳畔響起。那聲音原本很小,但若是有成千上萬者同時匯率在一起,那就成了洪流一般。 寧和雙瞳緊縮,瞳中映出無數紅葉無風而動、離樹而起,朝著她旋風一般席卷而來的場景。 ——這是什么?! 想也知道來者不善。寧和倉促間匆忙調轉劍身,轉身欲逃。可這樹上紅葉何止萬萬,她又離得如此之近,猝不及防之下轉眼間就被包裹在了其中。 這時,寧和才看清,原來這哪里是什么樹葉,竟是一群活生生的蝴蝶!兩翅一只,翅似葉形,足有巴掌大,翅間一豎細細的身體,連同兩根細長的觸須都是同那樹干一樣的枯褐色,固而只要它們不曾動彈,趴在那樹上,真是任誰也瞧不出來。 寧和焦頭爛額,御著劍在這無數火紅蝴蝶的包圍之中左沖右突,始終也沖不出去。這些蝴蝶不僅不懼劍鋒,且口中還能吐出一種細小的火焰,形似針尖一般,一吐就是一場火針之雨,燒得寧和心中叫苦不迭。 那火厲害得很,落在法衣上亦是一燒一個針眼。寧和趕忙運起大日化金訣,以金光護住全身,方才能抵抗一二。一時狼狽不已,連頭發(fā)都被燒焦了兩縷。 這些蝴蝶是從上邊來的,寧和只能朝著下方逃去,眨眼間就落了一丈多高。 就在此時,寧和乎覺耳邊一聲長吟,其聲悠遠奇特、低沉若鐘,是她以前從未聽過的聲響。 接著,似有一道颶風從身后刮來,寧和回頭去看,就見一尾黑色大蛟撞了進來,周身黑光浮動,在這滿天紅蝶之間左沖右突,那粗壯有力的黑色長尾用力一扇,就能在半空之中卷起一道風卷。 阿皎來了。 寧和心中略松一口氣,御劍朝他靠近。 黑蛟也在朝著她靠近。眨眼間游至她身畔,那枚碩大的蛟首在她眼前一停,一雙燈籠似的碧綠雙目注視著她,口吐人言:“上來?!?/br> 蛟形時,寧皎的聲音聽著要比人身時來得還要低沉些,沉若古鐘嗡鳴,就如方才那聲長吟。 寧和下意識照做了,收起足下長劍,任這尾大黑蛟伸頭一拱,將她拱到了自己的腦袋上。 身下的鱗片光滑冰涼,寧和伏在上面,一驚之下伸手拽住了眼前的唯一一處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