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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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是一女子,高髻銀簪,眉眼間半分英氣半分嬌俏。穿一身緋紅大袖寬衫,腰間左墜一金令牌,右系兩顆琉璃珠。 這令牌雖金的晃眼,打眼細瞧,原是塊鎏金銅牌。一看便知出自惡狗嶺某李姓匠人,造假手藝一般,勝在“便宜”二字。往游魂面前一擺,倒也足夠唬人,三跪九拜喊上一句上仙。 兩顆琉璃珠倒是大,可惜大而無光。 若去趟人間,多添個十文,大抵能買個更亮些的珠子。 偷聽的兩人回神,阿旁見到來人,深覺稀罕:“孟厭,你怎才來?” 女子名孟厭,輪回司九品孟婆是也。 旁的本事沒有,偷懶耍滑湊熱鬧算是地府一把好手。他們兄弟倆自三十年前與她結識,還是頭一遭見她臨宴開才至。 “輪回司缺個取火的倒霉鬼,好死不死被我遇上了唄。” 孟厭吐語如珠,她今日本躲在忘川河怡然養(yǎng)壽。誰知,一個過河的游魂因嫌孟婆湯難喝,一哭二鬧要跳河。上司泰媼追游魂路過,正巧撞見她在岸邊呼呼大睡。當下火冒三丈,罰她去地獄取無盡火。 無盡火在沃焦石下,亂石斜飛,其路難行,其勢崎嶇。 她來回跑了數(shù)十躺,費勁取了一日的火,方才回房換了身衣裙便匆匆趕來。 閻王一聲抑揚頓挫的“開宴”,聲震地府。 碗盤聲陣陣,阿防左右環(huán)顧,發(fā)現(xiàn)他們這桌少了一人。他看向孟厭身邊的空位,“對了,溫僖呢?” 聞言,孟厭俏臉微紅,朱唇噙笑,“他一宿好幾回,我讓他白日多躺躺?!?/br> 一桌皆是幾十年為官熟友,心下了然。有人回以“嘖嘖”幾聲,也有過來人苦口相勸—— “溫僖這身子,遲早被你折騰沒?!?/br> “孟厭,縱。欲傷身過則虧,節(jié)制啊?!?/br> 觥籌交錯間,葷腥迅速見底。 鄰桌手眼通天的城隍又提到一樁新鮮事,“酆都大帝新招了一個中書令?!?/br> “這中書令什么來歷?” “百年前月氏朝最年輕的那位宰相,死后直上天庭。不到一年,天庭績效翻倍,時至今日,高居榜首。上回哼哈二將給本官露的小道消息,咱們大人在玉帝大人面前求了幾日,才求到這人。” “呦呵,厲害!” 新官上任,素來與孟厭這類地府底層無關,她眼下只關心溫僖怎還沒來? 她明明記得她來時,溫僖已香肩半漏,起床試衣。 地府一年到頭,唯今日這頓吃的尚好。 就溫僖那個弱不禁風的小身板,再不吃點好的,遲早被她壓在身下,為所欲為。 酒過三巡,飯菜見空。 鑼鼓一響,好戲開臺。 只不過,大戲之前,閻王拉著一人上臺,說要簡單講兩句。 好巧,這人便是酆都大帝新招的中書令,自稱月浮玉。 紫衣黑發(fā),玉笄橫插入發(fā)髻。恂恂公子,面如蓮花,好似神明降世。 甫一登臺,便引得臺下一眾女仙驚昂鬼叫,尤以十殿閻王的幾個中書令叫的最大聲。 不巧,這人所言所語皆是他們不喜之語,“地府眾仙懶惰成性,躺平之風盛行,更有甚者,私養(yǎng)暖床跟班。從今日起,將由本官代管地府,實行新的績效。” 臺下一片嘩然聲中,阿防扭頭,盯著孟厭,“孟厭,他點你呢。” 孟厭不服,拍桌而起,“地府又不是只有我養(yǎng)跟班!” 后土娘娘掌陰陽,育萬物,最是博愛。千年前,恐地府女仙死后為仙寂寥,陰陽不和,特準女仙們收跟班以調(diào)陰陽。 再者說,她區(qū)區(qū)只收了一個,實在算不上違法亂紀。 “說話之人是誰?” “輪回司,孟厭?!?/br> “不尊上司,大聲喧嘩,上月俸祿全部扣除。再有下次,逐去地獄為驅(qū)魂厲鬼。” 歲事又從今日盡,天上人間,各有熱鬧。 凡人未睡,家家戶戶酒食相邀,至正月初一達旦不眠。 地府中,血月之下,鼓動的陰風,吹起霧氣繚繞。 有一白袍男子搖著折扇,正慢騰騰踏月而行,趕去酆都大殿赴宴。 凡人羨慕神仙,無外乎“壽長”與“貌美”二因。 神仙大多仙姿玉貌,可這男子,面容清疏。長眉斜飛入鬢,似珠玉在瓦石間,尤為俊美。 一身月白暗紋錦袍,如松挺拔,端的是美色無邊,神儀明秀。 滿頭烏發(fā)半散半挽,頭頂白玉冠,系著素色發(fā)帶。 夜風輕起,發(fā)帶翻飛。 許是宴已散,路上多了不少結伴回房的女仙。 地府路窄,僅容得兩人過。男子目不斜視,徑直走過,倒惹得女仙們駐足不行,頻頻竊竊偷望。 有今日才入地府的新官,面上泛起三月桃粉色。小聲向身側為官多年的同僚,打聽起男子來歷,“大人,他是何人?下官聽聞地府允女仙收跟班,不知他……” 后面幾句,聲量漸小。 往前數(shù)個百年,人間有一位山陰公主收面首,被史官們痛罵不知廉恥。 地府女仙收跟班一事,雖得后土娘娘首肯,但總歸不是光彩之事。 時有男仙在背后嚼舌根,說后土娘娘對女仙太過嬌寵。不準男仙納小,卻縱容女仙廣納跟班。 “他啊,叫溫僖。不過,早有主子了?!?/br> “呀,不知是哪位上仙這般有幸?” “方才席間被扣俸祿的輪回司孟厭?!?/br> “如此絕色,怎沒長眼找了個九品孟婆?” 溫僖兀自沉湎于得賞受封的喜悅中,對來往女仙的嗔怪之語,充耳不聞。上月,孟厭悄悄與他說,去年的地府優(yōu)秀跟班獎,她使了些銀子,舉薦了他。 據(jù)前日孟厭從城隍處打聽到的內(nèi)幕,這獎十有八九已內(nèi)定下他。 溫僖自覺自己貌美無雙,暖床花樣繁多。 對孟厭這個主子,更是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得這個獎自是應該的。 為表重視,他今日覺也未睡,在房中費心梳洗打扮了一日。倒不圖出盡風頭,只為一展風姿。若能尋個伯樂,升個小官,也算意外之喜。 大殿已至,他理理白袍,推門而入。 只是,甫一推開門,殿中之人個個面無血色,似行尸走rou般,從他身邊飄過。他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正欲飄走的黑白無常,“黑一,白二。那個獎賞……” 黑一白二兩無常與孟厭是多年舊友,對視一眼。方出聲夸他今日綠髪白袍美少年,不愧是地府第一美男子。 溫僖被兩人夸得飄飄欲仙,但面上仍斂起笑意,正色道:“主子養(yǎng)我不易,我一向有做跟班的覺悟。” 白二從衣袖中掏出一張絹織泛黃詔書,“溫僖。來,你的詔書?!?/br> 溫僖喜不自勝接過詔書,心想自個雖年少眼拙,跟了一個沒用的主子??倸w這地府尚有人慧眼識珠,發(fā)現(xiàn)他實乃棟梁之材。 “不過做了些種花的小事,怎還有詔書呀?” “啊,孟厭專門托功曹司的大人寫的?!?/br> “我這主子,倒還知趣?!?/br> “好說好說,你慢慢看?!?/br> 黑一與白二說完這句,便丟下他,急匆匆飄走。 溫僖立在原地,滿面不解,“地府很忙嗎?他們?yōu)槭裁磁???/br> 他還想問獎賞是何物呢,他記得去年輪回司那個優(yōu)秀跟班,直接被提拔成了判官,一時風頭無兩。 待他美滋滋打開詔書,僅看了兩眼便怒從中起,實因上面寫的是:“有一美男子,身嬌體又軟。若問他是誰,跟班溫僖也?!?/br> 所謂的詔書下方,另留有五個歪七八扭的眼熟大字:“我逗你玩呢?!?/br> “孟厭,你敢耍我!” 溫僖捏著詔書,怒氣沖沖回房找始作俑者孟厭算賬。 正要開門興師問罪,反被沖出門的孟厭抱住,伏在他懷中痛哭,“阿僖啊,我養(yǎng)不起你了?!?/br> 孟厭鼻涕眼淚橫飛,一個勁往他身上蹭。 等溫僖發(fā)覺不對時,白袍之上,已赫然多了不少粉白胭脂,“我二兩銀子買的新袍!” 地府常年黯淡無光,半明的燭光映出一駭人女鬼與一怒目男子的模糊面貌。 孟厭只顧訴苦,全然未看溫僖的臉色。 當時月浮玉扣完她的俸祿后,又提了一句全地府常年績效墊底的輪回司。 言語之間都在明說:地府不養(yǎng)閑人。若輪回司繼續(xù)墊底,所有孟婆將全部降為從九品的判官文書。 同時,俸祿減半。 養(yǎng)人不易,孟厭嘆氣。 每回說到輪回司年績效墊底一事,她們一眾孟婆實在有苦難言。 上司泰媼,生前是大廚,死后熬起湯來沒完沒了。 孟婆湯都被她在奈何橋畔熬了個七七八八,哪還有事留給她們這些小孟婆做。 溫僖忍著崩潰,聲淚俱下指著身后那張搖搖晃晃的架子床,“孟厭,三年前,就在這張破床上。你騙我做跟班時,可是發(fā)過毒誓,說要養(yǎng)我一輩子?!?/br> 孟厭起身一把抱住他,“阿僖你放心,我定會養(yǎng)你一輩子?!?/br> 此處不留姐,自有留姐處。 孟厭思慮再三,決心帶著跟班溫僖謀條新財路。 她托好友阿防阿旁四處打聽三界近來的官缺,“就憑我熬湯三十年的手藝,留在輪回司,每月只拿五兩的俸祿,屬實屈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