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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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僖冷言冷語,“你昨夜夢中,還叫過他的名字?!泵蠀捵蛞箤崉t喊的是他,可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顧一岐一出現(xiàn),孟厭總會下意識的討好他。平時伶牙俐齒,張牙舞爪的一個人,近來服服帖帖,擺明了心里有鬼。 “我沒有叫過他,你少誆我!”她昨夜被他折騰了一宿,怎么可能叫顧一岐的名字。 好啊,還敢套她的話。 “真忘掉他了?”溫僖臉色緩和。 “真忘掉他了!”孟厭眉眼彎彎。 她喜歡顧一岐時,顧一岐明明知道卻裝作不知道。 他的同僚笑她癡人說夢,他聽見了卻只讓她努力上進,如今不知在裝什么深情。 如他一般的大人物,生前是狀元郎,死后也能直接做大官。 而如她一般的小人物,熬了三十年湯,依然是一個小小孟婆。不是她不努力,是她的身份,注定努力也沒有結(jié)果。 兩人迅速和好,溫僖捧著她的臉吻上去,唇間溫熱,心跳和鳴。 他用力將她摟進懷里,似要融進骨血。 隱約的熟悉笑聲又傳來,溫僖停下,對著隔壁大喊,“崔子玉,你再敢趴在墻邊聽墻角。我明日就去找月浮玉告狀,說你在人間畫春畫?!?/br> 笑聲停下,隨即是簌簌的開門走動聲。 這夜之后,醋壇子不再生氣,但孟厭躺了兩日才敢下床。 三月一到,績效歸零。 今日去的早,兩人到查案司時,案子才開始分。分案子的判官記得她,夸她有能力,連破兩樁懸案。 “來,昨日剛到的案子。”判官笑。 “謝謝大人?!泵蠀捫?。 只是,笑著笑著,嘴角僵住。 因卷宗上清清楚楚寫明,顧一岐要隨查案司一起追查這樁自殺案。 據(jù)說死的那個人,是他生前的同僚。 孟厭這日去人間時,看看左邊的溫僖,瞧瞧右邊的顧一岐。 最終,她選擇走向前邊的崔子玉。 自殺之人叫祝融,是陳郡高陵縣的一個七品縣令。 十年前,顧一岐是狀元,他是榜眼。 他們同年金榜題名。 不同的是,顧一岐是二十歲的狀元,他是四十歲的榜眼。 不惑之年成了榜眼,他的仕途卻沒有一帆風順。 熬了十年,還是七品縣官。 他昨夜在房中自盡,三寸氣斷,昏蒙一時,一根麻繩匆匆了此余生。 顧一岐緩緩說道:“他性情耿直,待人豁達,不像是會自盡之人?!?/br> 溫僖反唇相譏:“顧大人,你都死五年了,人是會變的?!?/br> 兩人在后面爭吵不休,崔子玉在前面蠱惑孟厭,“你只需告訴我動作,我畫好之后便送給你珍藏,如何?” 孟厭臉頰一熱,“崔大人,你為何喜歡畫春畫?” 崔子玉神色坦蕩,“我生前是畫師,專畫春畫?!?/br> 到了人間,前面的兩人越說越心動,后面的兩人越吵越心煩。 四人沉默走到祝家時,祝融的尸身已被放進棺材。 一口白茬的便宜楊木棺材,成了他最后的歸處。 顧一岐借口自己是祝融十年前的學生,帶著他們進祝家吊唁。 祝融的靈堂布置的極為簡陋,不見孝幛、魂幡。只棺材與掉漆的門匾上,掛著幾朵不成型的白紙花。 祝融的兒子祝余孤身跪在棺材前,端正向他們回禮。 他們在院中站了一個時辰,沒有遇到一個百姓。 孟厭悄悄問顧一岐,“你不是說他當官很得民心嗎?怎么都沒人來?!?/br> 這句悄悄話被跪著的祝余聽到,抬頭黯然道:“他們說家父是偷拿善銀的賊,故而來者甚少”。 一個清官成了偷錢的賊,看來祝融的冤屈便是由此而生。 孟厭瞅準機會,上前與祝余攀談,“我們四人是大理寺派來的捕役,特來追查祝大人自盡一事。祝公子,請務必言無不盡,知無不言,告知我們來龍去脈,我們才好為祝大人伸張冤屈啊?!?/br> “真的嗎?”祝余抹去眼淚。 “真的!”四個人的頭,點的比小雞啄米還快。 在祝余斷斷續(xù)續(xù)的敘述中,他們終于得知:這位陳留王朝十年前風光無限的榜眼,到底是如何走向絕路的。 祝融四十歲時中了榜眼,起初他被分到御史臺??伤麨槿藙傉话?,為官不懂變通。極力反對底下官員以賀禮之由,向上司行賄賂之事。 五年前,他被上司與同僚排擠。說是調(diào)任,實則貶到陳郡做縣令。 上月,祝融轄管的一處村莊遭逢天災,傷者眾多。 因村中人皆是貧苦人家,祝融便去了高陵縣幾家大戶家中募捐善銀,共計籌措一千兩。 原本二月十九那日,該在縣衙中當眾把這一千兩善銀從錢箱中取出,交給村中受傷的百姓。 可是,那日祝融打開箱子后。 里面卻只有九張一百兩的銀票,另有一張一百兩的銀票不翼而飛。 祝余悲嚎道:“錢箱一直是家父在保管,日夜不離身。” 本來高陵縣的百姓只當是祝融保管不善,致銀票丟失。 但二月二十三,城中多人傳言:有人曾親眼看到祝融從一家大戶家中走出后,偷偷把一張銀票揣進了懷中。 一時之間,謠言四起。 百姓說是祝融偷拿善銀,一再逼他把這一百兩交出來。 “銀票真的不是家父拿的,他百口莫辯,這才走了絕路,”祝余露出一絲慘然的笑,“昨日,家父去縣衙時,路遇三危居士。居士罵家父枉為人,連善銀都無恥貪下,還說他老眼昏花,看錯了家父?!?/br> 三危居士是高陵縣的名士,素有威望。 自祝融上任高陵縣縣令后,因其軟硬不吃的性子,底下的捕役見撈不到油水,便整日鬧事。三危居士得知此事后,拄著拐杖走到縣衙,將捕役們一個個罵了個遍。 自此,捕役們再未鬧事。 百姓的指責,底下人的風言風語,祝融忍氣吞聲,悉數(shù)咽進肚中。 不曾想,連唯一的知己,也覺他是貪贓之人。 祝融神思恍惚,趔趔趄趄走回家。連日來聽到的所有痛罵與侮辱之語,如緊箍咒般,縈繞耳邊。 那些話,由最初的一點刺痛,再緩緩散開。在無人察覺時,慢慢沁入到他的五臟六腑,直至鮮血淋漓,痛苦不堪。 哀慟、酸楚…… 多年的為官之道徹底崩塌,他望向房中的麻繩與高處漏光的房梁。 妄圖以死亡,結(jié)束此刻所有的絕望。 聽完祝余所說,四人站在院中,徒留幾聲唏噓。 孟厭:“我覺得不是他拿的?!?/br> 顧一岐:“為何?” “你看他家,”孟厭雙眼掃過之處,家徒四壁,房中連張像樣的桌子都沒有,“他既未急用錢,難道臨了臨了,才想起來貪錢?” 祝融這樣的清官,清廉了一輩子。 何必半只腳已踏入棺材,才想起以權謀私,偷摸瞞下這一百兩。 他若是真想貪錢,一個縣令,有的是法子讓商戶自愿給銀子。 孟厭肯定道:“他有一百種貪錢的法子,沒必要選其中最蠢最容易被發(fā)現(xiàn)的法子?!?/br> 既然錢不是祝融拿的,那定是有人偷拿之后又栽贓陷害于他。 崔子玉問祝余,“錢箱是否有其他人拿走過?” 祝余堅定地搖搖頭,“沒有!自二月十五收齊善銀后,家父便將錢箱上鎖,并加貼封條。直到二月十九開箱取錢,無一人經(jīng)手?!?/br> 祝家能查之事少之又少,四人決定去縣衙問問。 臨走前,祝余再三向他們道謝,“多謝四位愿意聽我所言。自出事后,家父與我解釋了無數(shù)遍,都無人信我們父子。” 他的父親時常教導他要清白做人,他不信他的父親會是一個無恥小偷。 第17章 崚嶒骨(三) 出祝家時柔風拂面,河邊柳絲新嫩冒黃芽。 黃鸝初啼,麥苗返青。有人死有人生,四季輪回,去來如一。 孟厭走在前面,低頭想事。 溫僖扭頭看了一眼身側(cè)的顧一岐,快步跑上前去拉孟厭的手。 “你干嘛?”孟厭被他嚇了一跳。 “牽著,快點?!睖刭颐佳酆Γ呎f邊去拉她的手。 孟厭無言,“幼稚,遲早醋死你。”她雖罵的大聲,但仍伸出手,任由他握住。 雙手交疊,手心發(fā)燙。他微微用力,她亦會輕微回應。 見此情景,顧一岐垂目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