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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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斗雪紅(六) 他們在暗巷觀察了許久,陳郡的城門守衛(wèi)以燃香計時換崗。 上下半夜,兩批守衛(wèi),交替值守。夜里別說人,連只夜貓經(jīng)過,守衛(wèi)都會下樓來看。 他們疑心是赤水出事后,南宮太守的亡羊補牢之策。特意找了更夫詢問,一問才知,赤水墜樓當夜,有人與赤水一起登上城樓。 “是何人?” 更夫面露難色,他們一再追問,又發(fā)誓不會外傳,更夫這才開口,“是一個連太守大人也惹不起的人?!?/br> 這個人,在赤水死亡當夜,帶她登上城樓。 守衛(wèi)們并非偷懶,而是只能視而不見。 所有人都騙了南宮扶竹,赤水不是自盡,而是被殺。 被相國公子,四品武衛(wèi)將軍方聿澤所殺。 時入暑月,黑夜?jié)u短,白晝漸長。 他們遙遙望向城樓,無法想象當夜站在城樓之上,縱身一躍的赤水,該有多絕望。 夜巡的官差、打更的更夫、城門的守衛(wèi),或許還有南宮府的下人,每個人皆目睹了她的死亡。 她也許曾向他們求救,但換來的,只有在看到她身側(cè)之人時,悄悄移走的目光。 孟厭:“南宮扶竹日夜不離守著赤水,但偏偏那夜喝醉??磥聿皇撬榷嗔?,而是有人往酒里下了藥?!?/br> 月浮玉抱著手,“若她不是自盡,魂魄為何未至地府?” 溫僖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道:“若你被人逼上城樓,他未動手,你卻死了。這算自盡還是被殺?” 月浮玉抬眼看他,大致明白他是何意,赤水是被人逼迫自盡。 案子查清,線索卻不好找。 方聿澤的牙兵不會出賣他,當夜目擊之人更不敢指認他。 見三人低著頭,似是心生失望,孟厭樂呵呵鼓勵道:“相國府再有權勢,世間總有正義之人!” 蟬鳴聲響徹陳郡時,四人兵分四路,在陳郡各處尋找當夜的目擊者。 可是,人人避而不談。 直到孟厭問到修繕城墻的工匠,他抹著淚,跪下坦白,“我們都看見方大公子,讓手下牙兵拖著那位姑娘上城樓,逼她跳下去。但我們不敢說不敢問不敢救,只能閉著眼假裝睡覺?!?/br> 當夜的工匠眼睜睜看著悲劇發(fā)生,卻無能為力。 他們一窮二白,能撈到修繕城墻的活兒,還是因朝廷催得急。相國公子做了何事,他們這些上有老下有小的百姓管不了。 許是良心不安,那位工匠提到一件事,“第二日,太守大人找我們問過……” “你們告知他真相了嗎??” “嗯?!?/br> 南宮太守明知真相,卻依然欺騙南宮扶竹,赤水是自盡。 月浮玉深諳為官之道,為幾人解釋,“南宮太守是為了工匠和守衛(wèi)。若當夜的真相揭開,第一個死的不是方聿澤,而是目睹赤水墜樓的工匠和守衛(wèi)。他們畏懼強權任由方聿澤帶人登上城樓,疏忽職守,是為失責?!?/br> 方聿澤有相國府和太后保,即使皇帝治罪,總有東山再起之日。 而工匠和守衛(wèi)們,沒有人保,更沒有重來的機會。 為了他們能活,南宮太守只好讓赤水死于自盡。將所有登樓的過錯,悉數(shù)推到她身上。 聽完他的解釋,孟厭仰天長嘆:“赤水活不了?!?/br> 崔子玉惴惴不安,“這個真相,我們該告訴南宮扶竹嗎?” “不知道。” 不知誰惆悵似的,說了這三個字,四人陷入沉默。 直至許久后,南宮扶竹找來。一看四人欲言又止,流淚苦笑著,“你們查到了真相,是不是?” 無人回他,無人敢應他。 南宮扶竹眼中的生機一點點黯淡,他漠然轉(zhuǎn)身,踉踉蹌蹌扶著墻離開。 月浮玉看著他孤寂的背影,有了一計,“南宮公子,方相國在朝中可有政敵?” 南宮扶竹輕聲應道:“有一個,大將軍郭惇?!?/br> 自陳留葴自盡真相被揭開,陳留勝下旨徹查豐卿侯,大理寺發(fā)現(xiàn)方相國與他來往甚密。陳留勝心生厭惡,對方相國再無好臉色。 郭家與方家素來不和,這幾個月,郭惇寫了不少折子參方相國。 月浮玉頷首,“這位郭大將軍家世與行事如何?” 郭家遠在崍郡,南宮扶竹甚少與郭家人接觸,只從他爹口中聽過幾句郭惇,“為人耿直,不屑與文官為伍,底下士兵極為信服他。至于家世,郭大將軍已封侯。對了,他是皇后娘娘的堂兄?!?/br> 太后的侄兒與皇后的堂兄,一個拜相,一個封侯,委實是“勢均力敵”。 月浮玉撫掌道好,“有些事,不該我們管,但可以遞一個消息讓別人管?!?/br> 孟厭懂了,“你是打算借刀殺人!” 月浮玉鄙夷地瞥了她一眼,“制衡之術罷了。你們等我一日,我去找郭大將軍好好談談此術?!?/br> 唯恐南宮扶竹鬧出大亂子,月浮玉走前千叮嚀萬囑咐,要他冷靜些,“你現(xiàn)在去找方聿澤報仇,無異于以卵擊石。臥薪嘗膽,方能一擊必中。” 南宮扶竹含淚答應他,“你放心,我不會白白去送死。” 臨走之際,月浮玉突然走過來,牽走崔子玉。 孟厭看著兩人十指相扣的手,雙眼圓睜,震驚得無以復加,“這這這,他們不是修無情道嗎?” 溫僖漫不經(jīng)心回她一句,“前世無緣,今世再續(xù)?!?/br> 孟厭一時沒轉(zhuǎn)過彎,“他們倆前世有關系嗎?” 溫僖白她一眼,“你整日和城隍混在一起,難道不知這兩人是月氏人嗎?” “這事連城隍也不知曉,你怎會知道?”孟厭察覺出不對勁,怔怔盯著溫僖,“城隍只知崔大人入地府后,改名換姓?!?/br> 眾仙的生前之事,一直是地府秘密。 城隍號稱地府百曉生,都不知崔子玉是月氏人。 溫僖自知失言,敷衍了事,“我前些日子聽功曹司的王大人提過一句?!?/br> 孟厭未深究此事,平靜地抵著墻,等崔子玉回來。 月浮玉牽走崔子玉,是為溫僖,“我走之后,你需時刻盯緊溫僖,以防他向方聿澤下手?!?/br> 崔子玉愕然,“方聿澤也是惡魂?” 月浮玉附耳道:“我今早去城西找人時,抽空回了一趟地府。神荼大人方才派鬼差告訴我,經(jīng)他們探查,方聿澤是惡魂。兩位鬼帝已去南宮府保護方聿澤,你切記,不要和溫僖起沖突?!?/br> “好。我等你回來?!?/br> 崔子玉再出現(xiàn)時,雙頰染上桃紅,扭扭捏捏來挽孟厭的手。 見她如此害羞狀,孟厭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好奇問道:“崔大人,你和月浮玉?” “我與他都修無情道,自有說不完的話?!?/br> “挺好的,挺好的?!?/br> 月浮玉最快明日會回來,三人只得先隨南宮扶竹回府。 南宮府門口,大紅燈籠高掛,往來之人,個個面無血色。事情已鬧至如此絕境,孟厭實在費解,“方家還要你成親嗎?” 南宮扶竹自嘲一句,“秦晉之好,無路可走。” 方聿澤依然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疼,大夫們束手無策,戰(zhàn)戰(zhàn)兢兢侯在門外。 方盈今日也在,不顧規(guī)矩,跑來探望親哥哥,在床前以淚洗面。 花影晃,疏簾卷。 近黃昏時分,南宮夫人吩咐丫鬟來喚幾人去前廳用飯。 席間無人說話,廳中靜得只剩下暴雨將襲,遠遠翻涌而來的電閃雷鳴之音。 兩個丫鬟扶著哭哭啼啼的方盈走來。 甫一入內(nèi),她便撲進南宮夫人懷中,“姨母,我不成親了?!?/br> 她不愛南宮扶竹,鬧著嫁給他,不過是因為盧望丘死了而已。 正好,南宮扶竹因一幅畫,深得皇帝青睞,不日將入宮為官。 她為爭一口氣,跑去爹娘面前,說喜歡表哥。因她的任性一言,害了赤水,又害了哥哥。 這親,她不愿再結(jié)。 南宮夫人做不了主,扶起她后,喏喏看向南宮太守,“老爺,小盈與扶竹皆不愿意,不如就此算了吧?” 正說著,方相國帶人趕來,拉走方盈,陰狠的眼神掃過廳中眾人。 經(jīng)方家父女一鬧,滿桌人了無胃口。 獨獨南宮扶竹胃口極佳,吃到塞不下,仍往嘴里胡亂塞著吃食。 孟厭瞧著難受,偷偷拉他的衣袖,“別吃了?!?/br> 南宮扶竹置若罔聞,又拿起一條魚,準備塞入口中。南宮夫人怕他出事,忙上前阻止,反被他一把推開。 雪亮的閃電掠過黑暗,怒濤翻滾,咆哮奔騰。 “你們喜歡的到底是南宮扶竹,還是畫侍詔南宮扶竹?” 自赤水死后,壓抑了多日的南宮扶竹,終于在成親前一日徹底爆發(fā)。 南宮夫人癱坐在地上悲泣,南宮扶竹起身,笑著看向她,“娘,當日那壺酒,是你差丫鬟送給我的?!?/br> “扶竹,娘真的不知道酒里下了藥?!?/br> 酒是外甥方聿澤所送,說是安神酒。她見南宮扶竹守著赤水,整日昏昏沉沉,好心送酒,希望他能好好睡上一覺。 “方聿澤是什么人?娘,你可比我清楚多了,”南宮扶竹撐著桌子,肆意大笑,“你淺眠,夜里喜歡起夜。我不信,你沒有聽見一聲赤水的救命聲!” 她聽見了,可她也嫌棄赤水是個妓子,害她在陳郡失了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