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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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時有太多疑惑,不知從哪里問起。 他還困在“久別重逢”的復(fù)雜情緒中,蕭遣便繞過他,將一疊紙箋和玉堂的考文放在桌上,平靜地談起公事:“經(jīng)過此事,陛下意識到科場存在弊病,而你這條官場的混魚最知道弊病在哪,又你對玉堂的考文頗有想法,便許你擬一套律法整肅朝綱。這是你戴罪立功的機(jī)會?!?/br> 在蕭遣面前不可太失儀,他下意識捋了捋亂糟糟的頭發(fā),又將滿是褶皺的衣裳扯平,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到蕭遣跟前?!氨菹驴催^玉堂的科文了?” 蕭遣點頭。 他:“陛下饒恕玉堂了嗎?” 蕭遣搖頭:“你是初犯,陛下才勉強(qiáng)寬赦,玉堂是重犯,還殺了聞既,罪無可恕?!?/br> 他藏在身后的手緊張地捻弄著手腕上的葫蘆珠,咬住了唇還是止不住哽咽,一想到玉堂三十年昏暗的人生及這樣的結(jié)束,他便覺得苦,無邊無際的苦。 “我想不到你回來后竟會與他們朋比為jian。在我面前,你應(yīng)該有不一樣的說法?!笔捛怖淠穆曇衾飵в心撤N懇切。 門外必有蕭郁的監(jiān)聽。他吸了下鼻子,道:“我沒想過會失手。當(dāng)?shù)弥钕律硗瞿且豢?,我就對朝廷失望至極,與其醫(yī)治朝廷于疲敝,不如跟jian佞一同做敗大齊?!睆倪@個角度闡述動機(jī),頗為合乎一個變態(tài)的心理,比純粹的貪婪更有說服力。 蕭遣:“你忘記曾經(jīng)跟我說過什么了嗎?” 他跟蕭遣說過太多?!澳囊痪??” 蕭遣:“與我一起守護(hù)大齊?!?/br> 這句話現(xiàn)今聽來,既幼稚又狂妄,到底是年輕氣盛時才說得出來。 他:“可是朝廷殺害了殿下?!?/br> 蕭遣糾正道:“jian佞是jian佞,陛下是陛下,不能混作一談,陛下是你的家人,你要做敗大齊,想過家人嗎?再者,你敬我,卻在我死后,非但沒有扶持我的兄弟,更聯(lián)合jian黨一起欺負(fù)他。像話嗎?”蕭遣的聲音很輕,輕得似怕什么碎了。 他眨著眼,將淚水止在眼眶,跪下道:“殿下回來我就不恨了。我甘愿受罰!” “我又成了你的借口。”蕭遣嘆氣,再三問道,“做敗大齊真是你的初心?” “我錯了!”他再三認(rèn)錯。 蕭遣起身離開,他連忙攔在門前?!笆钦l截殺殿下,殿下如何逃生,這半年去了哪?身子都恢復(fù)了嗎?郭沾呢?” 蕭遣對上他的眼睛,珀色的眼瞳終于有了一絲柔容,語調(diào)卻十分寡淡,像個癡兒一板一眼地回答:“在查,幸存,好了,郭沾也好?!?/br> 侍衛(wèi)進(jìn)來,推開了他,將蕭遣迎出去。他急道:“讓太醫(yī)看看楚王,楚王神智失常!” 蕭遣揚起風(fēng)輕云淡的假笑:“我沒病,你要是聽我的話,不至于有今天。始知你曾經(jīng)于我的承諾,不過是說說而已。不用關(guān)心我了,你照顧好自己?!?/br> 蕭遣不吵不鬧,卻教他更加憂心了。他伸手出牢門想要抓住蕭遣卻抓了個空:“殿下別走!讓我好好看看你!” 蕭遣轉(zhuǎn)身的一瞬,眼里失去了光,頭也不回地走掉了。他疲憊地跌坐在地上,又笑又哭,楚王活了,怎么不可喜,可他已淪為階下囚,楚王對他失望到失語,如何不可悲。 - 他命里有過幾次幾乎要窒息而死的經(jīng)歷,第一次是目睹玄甲軍伐寇,第二次便是一月后的法場,皇帝特令他前去觀斬,要他深刻地記住這場教訓(xùn)。 是夠深刻的,如今一提到威懾案,他都能準(zhǔn)確地描述那天的風(fēng)、那天的腥和那天的酒。 那是大齊立國以來,斬首人數(shù)最多的一次。那日的太陽真真是明媚,砍刀反射著銀光,白色的囚服亮得刺眼,像是過大節(jié)一樣。不對,jian惡伏誅對于百姓來說不正是過大節(jié)嗎。 他被捆綁四肢、封住嘴巴,跪在臺下,他低頭不敢直視。刑吏強(qiáng)制抬起他的頭,暴力剝開他的眼皮,讓他清清楚楚看清這一切。 或許刑吏不知道,被剝開眼皮看到的事物都是模糊的,加上上千名圍觀者亢奮地振臂高呼因果報應(yīng),他眼前紅泱泱一片,耳邊亂糟糟一團(tuán),根本感受不到真切帶來的恐懼。 一個模糊的身影被押上了刑臺,比起兩個月前消瘦了很多,由于被逮前一直大吃大喝,所以這會子不至于餓得不成模樣。 他努力聚焦目光,才看清了玉堂,他頭發(fā)束得一絲不亂,油光滿面,不像是走到人生的落幕,而像是趕赴一場隆重的約。 “我今去也何時節(jié),風(fēng)在松梢月在天。”玉堂仰頭看了一眼天空,吟完,揚起如愿以償?shù)男︻?,沖他做了一個噓聲的口型,是在安撫他,又道,“下輩子還來人間!” 他一眨眼,眼前又變得模糊,他知道自己需要克制情緒,身體卻不受控制地強(qiáng)烈掙扎,比起玉堂,他更像被處斬的人。 隨著“咚咚”幾聲人頭落地,一抹熱乎的鮮血灑到他的身上,是烈酒的余味。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么輕巧地逝去,他見多了,也不覺得稀奇,只是那咚咚聲來得邪門,異常的清晰,不是從耳朵傳來的,而是從地面、從膝蓋傳到他的腦海。 他的魂隨玉堂一道去了,軀體塌了下去。 刑獄拽他起來,擦干他臉上的血漬,逼他繼續(xù)看下一個人的處刑。玉堂臉上的笑消失了,轉(zhuǎn)而出現(xiàn)在他的臉上。 “哈哈哈哈……” 這一幕恐怖至極,挨近他的百姓驚叫起來,都道他被玉堂附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