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遣立馬放開了他，退了兩步。

    他捧腹笑起來，把這個臨時編出來的慌做真：“我以為發(fā)生這些事，殿下再不會理我了，才作出這副潦倒模樣想引起殿下的注意，好在殿下還這么關(guān)心我！我真是福厚！”

    蕭遣氣得臉色通紅，道：“誰關(guān)心你！你在外面丟人現(xiàn)眼，毀的是我的名聲！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待下多磕磣！”

    他舉手發(fā)誓：“好了好了，知道了，我以后再不邋邋遢遢、教殿下沒面子了?！蓖浦捛餐堇镒槺悴黹_話題，“太后身體好些了嗎？”

    蕭遣：“太后安好。”

    他：“殿下什么時候回來的?！?/br>
    蕭遣：“剛到?！?/br>
    他：“專程來找我？”

    蕭遣：“發(fā)夢！路過?！?/br>
    ……

    第119章 最后一面（1）

    蕭遣就像一只隨時都可能炸毛的小動物,用心撫一撫也就過去了。日子眼見一天天平靜下來，他以為大齊的固疾終將慢慢治愈，但一場大患不期而至,打斷了這場休養(yǎng)生息。

    闕州傳來急報：東涼出兵二十萬,聯(lián)合修水叛軍集結(jié)的各路勢力十萬,一起進攻闕州！

    外敵蓄謀已久的侵略和內(nèi)賊切骨之仇的反撲，爆發(fā)了。

    歷來戰(zhàn)爭的前夕，基本都是圖謀利益,談判不成才至開戰(zhàn)。東涼與大齊沖突已久，最后都止于書面譴責(zé),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坐下對談。此次沒有任何宣戰(zhàn),直接沖破闕州的防線,是要撕裂大齊之勢。

    蕭郁當(dāng)即下達(dá)一道圣旨,令李顧領(lǐng)兵四十萬應(yīng)敵。

    蕭遣請命出征，但由于在韶州負(fù)傷還未徹底治愈,又向來熱衷于重工建造,從未在軍事上展現(xiàn)出天賦，被蕭郁強制留在京中。

    樊慎在蕭郁面前參了他一本,他即被逮往勤政殿。

    樊慎：“要不是他教冷安耽擱了半個時辰,放虎歸山,我們早能剿滅全部叛軍，又豈會造成今日局面！”

    難道他真的錯了嗎？他直今也不能確定，但他清楚地知道,即使是他出了問題,他也只是累累錯因中的一個,不該由他來擔(dān)全責(zé)，這不是推卸責(zé)任,而是這會令決策層忽略真正的原因。

    他辯道：“難道你們屠殺一萬村民有假？這場征討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一來叛軍早已派人拉攏各方勢力，并不是打散后才聯(lián)絡(luò)的；二來朝廷打壓修水，確實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但同時也至南方叛軍人人自危、怨氣大增，他們定是想與其赴修水的老路，還不如聯(lián)合外敵對抗朝廷，或許還能爭取到一線生機。如今叛軍結(jié)合至十萬，根本原因不在我是否拖了半個時辰?！?/br>
    李顧為他說了句公道話：“金作吾遲遲轉(zhuǎn)移村民，我做個殘忍的假設(shè)，他便是要讓玄甲軍殺死全部村民，向其它叛軍證lt;a href=https:///tags_nan/mingl target=_blank gt;明朝廷冥頑不靈、慘無人道、不配為主，以凝聚南方人心，奮起造反。若是如此，那金作吾此人城府至深，陰險狠毒?！?/br>
    蕭郁沒有追責(zé)下去，因為追根究底蕭郁本身也出了問題，在得知蕭遣死后，被仇恨沖昏了頭而迅速發(fā)兵，此是其一，意料之外的是紀(jì)山竟是齊疏一黨，為抹滅證據(jù)對百姓也趕盡殺絕，對此已經(jīng)處置過了。

    其二，在真相大白時，蕭郁未及時安撫叛軍，錯過了最佳示好時機。但這個“錯過”是基于現(xiàn)在腹背受敵的情況下定義的，因為蕭郁就沒打算放過修水山莊，在蕭郁的邏輯里，山莊蒙冤不假，但作惡、造反、分裂大齊同樣不可饒恕，就像當(dāng)初蕭郁指責(zé)他一樣，不能因為別人罪孽更重，而當(dāng)自己無罪。

    此刻蕭郁的臉上顯現(xiàn)些許懊悔，但不多。大齊不是打不起，只是不想過于消耗。

    “朕現(xiàn)在關(guān)心的是這一仗要怎么打既能痛擊敵寇，并能把損失降到最低?！?/br>
    他：“現(xiàn)在陛下知曉韶州冤情，處死齊疏等人，算是為叛軍平冤，以此為點說服他們歸順朝廷，從而分解敵人力量，可增加勝算?！?/br>
    蕭郁橫眉冷目，不置一詞。

    蕭遣站出來道：“無論陛下愿不愿意，當(dāng)下必要正面安撫，穩(wěn)住叛軍。請讓江熙隨軍前去與金作吾談合?！?/br>
    蕭郁嚴(yán)肅地審視著蕭遣：“你是客觀的嗎，你了解他為人嗎，你保證他不會從中作梗？”

    蕭郁自目睹他“舌戰(zhàn)群儒”、將“劣根性”展露無遺后，便將他歸為詭計多端、居心叵測的歹人一類，再不肯相信他了。

    蕭遣：“他保了叛軍半個時辰，至少能取信他們，沒有人比他更適合出面；其次，他家人在京，他不可能作梗?！?/br>
    蕭郁：“他這種人心里會有家人嗎？”

    蕭遣：“只要不予他職權(quán)，讓他露個臉無妨?！?/br>
    他跪下磕頭道：“請陛下應(yīng)允！”

    李顧、樊慎等幾名將領(lǐng)皆認(rèn)為可行，蕭郁才應(yīng)允下來。

    那天是大年初一，天氣格外的冷，年味比往年少了很多，沒有歡聲笑語，沒有張燈結(jié)彩，只有響個不斷的爆竹為大齊助長聲勢，伴著皚皚的大雪、瑟瑟的寒風(fēng)，空氣中透著一股悲壯。

    因明日就要啟程，蕭遣送他回江府，一路上全是囑咐：

    “你千萬不可擅作主張，萬事聽將軍吩咐?！?/br>
    “你不是武職出生，不得亂跑不得盲沖不得添亂?！?/br>
    “若是發(fā)覺自己情緒不穩(wěn)，立刻離開軍營，就說我允的?！?/br>
    “餓了即使沒有東西吃也不許喝酒?！?/br>
    ……

    他：“殿下放心，我老實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