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湊近道：“是呀，為什么不贈給將軍？”給他不成了屎盆子扣金邊了么。

    郭沾：“你猜它叫什么名字?！?/br>
    他：“這如何猜去。黑兔？”

    郭沾：“叫‘溜溜馬’。別看它高大威武，實(shí)際上特別膽小，遇事是往反方向沖，千里絕群！楚王說，配你?！?/br>
    ……懂了，臨陣脫逃馬?！皠诔鯍煨牧恕！彼垂囱舷抵幻蹲龉ご植诘乃{(lán)色福袋，笑道：“嫂子做的？”

    郭沾臉上泛著得意：“她手藝沒這么差，小嵐做的?！?/br>
    他感嘆道：“真好?！?/br>
    軍隊(duì)加快了步伐，不一會兒就看見李問扛著旗子累趴在路邊大喘粗氣，背上還背著一桿槍。

    郭沾好奇：“李問怎么來了？能起到什么作用？”

    他：“老將軍讓他來歷練，這不扛旗來了，估計(jì)從前頭落下來了。老將軍說了，誰也不許幫他?！?/br>
    郭沾：“老將軍用心良苦，愿他成才吧?！?/br>
    行軍一月余，至闕州。闕州位于北方，寒氣比起雀州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路可見南下逃難的百姓，不幸者凍死道旁，越往前，遇難者越多，似在指引軍隊(duì)方向。

    這一戰(zhàn)不可能善了了。

    李問縮頭縮腦地夾在列隊(duì)中間，被嚇哭了好幾回。

    臨近戰(zhàn)場的長岐城，百姓已經(jīng)全部撤離，每家每戶自愿敞開一間空房供給軍隊(duì)歇腳。李顧剛下馬，水也不得喝一口，守將便急急趕來匯報(bào)戰(zhàn)況。

    “敵軍用兵如神，半月之內(nèi)連取我們兩座城池，勢頭正盛！我們以迂回打法死守長岐，損兵五萬，扛了一月，終于等到將軍來了，十萬西北軍后日能到?！?/br>
    “他們的約定是無論打到哪里，土地平分?！?/br>
    ……

    這場匯報(bào)陳述了一日，他在一旁端茶倒水，因不擅此道，只聽得個(gè)半懂，是從李顧愁悶的表情看出——這一丈大齊雖占兵力優(yōu)勢，但并無勝算。

    他克制著，緊握的拳頭忍不住發(fā)抖。

    眾人散去后，他才問李顧道：“將軍，需要增派兵馬嗎？”

    李顧搖頭：“先與金作吾會面，再做規(guī)劃。”

    這么大的軍事對壘，雙方陣營都存在細(xì)作。叛軍與東涼結(jié)盟，涉及到利益分配，也不可能有十足的信任，金作吾要避開東涼的眼線私下與他們會面實(shí)屬困難。

    而齊軍四十萬，東涼軍二十萬，叛軍十萬是最弱勢、最無退路的一方，所謂狡兔三窩，金作吾必會答應(yīng)見面。

    兩日后雙方約至一處隱蔽的山嶺，各派出四人，在一間小屋座談，山下分別有三百士兵把守。

    一年不見，金作吾長胖了一圈，是一種“面黃肌瘦”的虛胖，眼中依舊透著股精明。

    第120章 最后一面（2）

    讓他意外的是富貴也來了,看來修水已將富貴當(dāng)成主干培養(yǎng)。

    林三爺打量著他，而后作揖道：“此去一年，小乙升遷了？”

    他知道林三爺開始刁難他,回敬道：“陛下開明,為政寬和,小乙小有提拔?！?/br>
    林三爺：“聽說你因貪贓枉法、科場舞弊而下了大獄，到頭來皇帝還提拔你，如何稱為開明？”

    他：“陛下惜才,立志整飭紀(jì)綱才委以重任?！?/br>
    林三爺哈哈大笑起來：“山莊出了你這樣的大才，我很欣慰,要是有什么難處,盡可告訴我們,山莊還是期望你能回來。”

    雙方客套了兩句,便切入正題。

    李顧來前喝了湯藥，此刻容光煥發(fā),聲音渾厚,顯得老當(dāng)益壯，友善道：“此前玄甲軍討伐修水,是朝廷失察,如今陛下已知曉全情,與山莊早有示好之意，還未來得及召金將軍入宮論賞，金將軍何必急與東涼為伍？”

    金作吾：“李將軍這么說話就不敞亮了。陛下心意不明,我軍與東涼結(jié)盟自然是為自保?！?/br>
    李顧：“我正是奉旨前來,與山莊謀劃將來?！?/br>
    金作吾：“是嗎,將軍細(xì)說?！?/br>
    李顧：“金將軍既然喜歡開門見山，我便直說。陛下希望金將軍與東涼解盟,歸順朝廷，共同應(yīng)敵，戰(zhàn)后論功行賞，必不會虧了各路豪杰?！?/br>
    金作吾：“朝廷要示好，就不能僅僅是對我軍示好，朝廷不欠我軍一個(gè)‘論功行賞’，而是欠整個(gè)南方一個(gè)說法，朝廷要知道各路義軍與東涼結(jié)盟的真正原因?！?/br>
    金作吾每一次大義凜然的表態(tài)都令他無可辯駁，他明知金作吾沒有那么善良，又指不出一處不是。或許是他立場不對，站在南方的角度想，金作吾的話確實(shí)沒有一點(diǎn)毛病。

    李顧喝了口茶，作思考狀：“處死jian佞、為山莊平冤、還貪銀于民、施行仕法，都是給到南方百姓的說法，這是有目共睹的，朝廷未來還有更多良策，需要一步一步地來。原因陛下已經(jīng)了解，但不知你們的目的是什么？”

    金作吾：“皇帝治國有失，難當(dāng)天下主，各路豪杰都想為皇帝分擔(dān)一二。”

    他一向能忍，聽到這一句，他不可控制地嗆道：“將軍自信能做好一個(gè)國君嗎？與東涼平分大齊疆土，是體現(xiàn)一個(gè)明君的大度嗎？”

    金作吾氣定神閑道：“不破不立?！?/br>
    李顧：“假設(shè)破得了，金將軍如何確保能立起來？”

    他：“大齊立國百年，百姓親如一家，怎么可能擁護(hù)一個(gè)分裂自己國家的人成為新的君王。金將軍可有思慮周全？”

    金作吾哂笑：“江山原本就是你方唱罷我方登場，若百姓只認(rèn)一個(gè)主，就不會有改朝換代一說，當(dāng)今的天下可還姓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