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頭鐵道：“沒必要?！?/br>
    蕭威：“沒必要？江熙你好大的膽，雖然你的職責(zé)是陪太子念書，但護(hù)太子周全也是你分內(nèi)之事！”

    江熙：“不知陛下可去過碧波池游賞，太子落水的地方是淺池，水都沒能沒上太子的腰。我不動是想等太子自己站立起來?！睕]錯，他是冷眼旁觀，是居心叵測，好在他還有一點涵養(yǎng)，不然他當(dāng)場都要笑出聲。

    聞素：“太子不會水，掉下去必然驚慌失措，你怎么能讓太子受驚！”

    江熙：“皇后娘娘息怒。只因我聽太子的近侍說，太子浴池盛的水都比那淺池高，我就想太子從小享用浴池，應(yīng)是會水的，然而判斷錯誤。江熙認(rèn)罰?！?/br>
    聞素：“你明天不用進(jìn)宮來了，退下?！?/br>
    江熙竊喜：“是?！?/br>
    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趁早離宮去，歸林當(dāng)野人！蕭遣那小祖宗，他不伺候了！

    他退到殿門，想起蕭遣給他豎起挑釁的小拇指，頓覺不解恨，又進(jìn)了殿去。就是這么一個突然的決定，讓他后來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他故作懇切道：“陛下，恕我多言，當(dāng)年太祖皇帝打天下時，因?qū)⑹坎簧盟畱?zhàn)，在南方的戰(zhàn)役中屢次虧敗，死傷慘重。立國后，太祖痛定思痛，將泅水列入軍能訓(xùn)練，跟騎射、狩獵同等重要，更是鼓勵百姓習(xí)水，如今民間三歲小孩都會游泳，皇室作為天下臣民的表率，不該不擅水。陛下也曾南征，必知其中厲害，他日若有殿下帶兵打仗之日，若是在小小溝渠絆倒需要搭救，豈不拖累三軍。我看皇后娘娘對皇子過于溺愛了些?！?/br>
    聞素氣道：“你不服，還要說我的不是，這就是江氏的家教？見你還小，我不罰你，要再長兩歲，我可是要罰跪了?！?/br>
    “江熙錯了！”他連磕三個響頭，溜了出去。

    京城別了，從此海闊天高，自在逍遙！

    然而，接下來的情景卻是……

    蕭威：“江熙做錯什么了嗎？換我我也不搭理那潑猴，站起來不就完事了？依我看，江熙說得對?！币贿呎f著，一邊從旁邊堆疊的文檔中翻出一篇科文遞給聞素，“早上馮初還跟我說沐州出了個天才少年，十三歲便考了貢士，這是他的會試考文，看看，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人家十三歲科場揚名，他十三歲還擱這跟我鬧?！?/br>
    矛頭莫名轉(zhuǎn)向自己的孩子，聞素連忙岔開話題道：“事已發(fā)生，遣兒對江熙到底是生了厭惡，陛下還是給遣兒換個侍讀吧。”

    “他是討厭江熙嗎？他純粹是不想念書跟我作對。他欺走多少侍讀你不知道？再給他挑好的結(jié)果也是一樣。”蕭遣擺手，“這次我不能遂他的意愿?！?/br>
    聞素：“可對之前的侍讀，遣兒的情緒沒有這么重過。你看遣兒剛才的樣子，顯然是跟江熙樹仇了，若江熙仍舊陪讀，遣兒決計是不肯學(xué)的?！?/br>
    蕭威：“他跟我就沒仇嗎？今天我偏抬舉江熙。我是看明白了，江家的孩子也不是善茬，正好，以惡制惡！來人！”

    宮人進(jìn)來聽令。

    蕭威：“叫尚衣局給江熙量身定制幾件衣裳，用蜀錦?！?/br>
    宮人：“蜀錦昂貴，都是用來給皇家制衣裳的，賞賜江熙……是否太過奢靡了?！?/br>
    蕭威負(fù)氣一笑，對聞素道：“雖然我不怎么喜歡江熙，但這會討厭猴兒的心達(dá)到頂點，我氣死他?！比缓罄^續(xù)吩咐宮人，“再賞江熙御膳，送到江府去?！?/br>
    宮人：“是?！?/br>
    聞素笑嘆：“哎，真不是冤家不聚頭，你們父子兩上輩子一定是仇家。”

    “雖是這么說，但這里頭也有學(xué)問?！笔捦脼槿藥煹溃熬徒鮿偛拍欠?，放眼整個朝廷哪個敢跟我說。這說明什么？”

    聞素：“說明他初生牛犢不怕虎?！?/br>
    蕭威：“不對。冒著被重罰的險指出太子不足，說明他直，本可以一走了之卻又回頭進(jìn)諫，說明他忠?！?/br>
    不是，陛下不要這么善解人意！他當(dāng)時真的只是想擺蕭遣一道呀！

    蕭威沉浸式展示自己的才智：“又直又忠的人，我有大用！在他身上我看到唐代魏征的影子?！?/br>
    ？？？不是，陛下你看錯人了！他哪有那么硬！

    蕭威：“這樣的好料子我們得好好培養(yǎng)，將來猴兒繼承大統(tǒng)，身邊必要有敢直諫的人?！?/br>
    呵呵，嘴上沒一句不嫌棄，實際上恨不得把兒子未來的路鋪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關(guān)于蕭郁心表不一的性格在這一刻江熙找到了合理的解釋，遺傳的！

    蕭威勸教聞素：“小孩之間的討厭能算討厭嗎？長大以后，這些年的矛盾都是笑談。你呀也加入到我對江熙的培養(yǎng)計劃來，你平日給皇兒做些什么吃的用的，不妨多做一份給江熙，讓他念我們的好，以后更用心輔佐猴兒了。”

    這一招他確實被先帝算中了！

    聞素豁然開朗，道：“陛下聰慧！”

    蕭遣：“從明兒起，讓皇子公主下學(xué)后都去學(xué)泅水?！?/br>
    聞素：“陛下英明！”

    聞素說完，情境慢慢變了樣，變成了先帝的寢宮，進(jìn)入了第二幕，引入眼簾的畫面就是病入膏肓的先帝埋在聞素懷里崩潰大哭。

    “嗚！我自作聰明，哪能想還能發(fā)生這種事！江熙是臉上抹了粉，是頭上戴了花，還是身上熏了香？猴兒為什么偏要他！”

    聞素自個抹淚，沒有安慰，而是指責(zé)這個掌握大權(quán)的罪魁禍?zhǔn)祝骸爱?dāng)初我就說要把江熙遣走，是你偏要留他，說什么以惡制惡，要把他培養(yǎng)成為遣兒的左膀右臂，這下好了，都把人家培養(yǎng)成遣兒的枕邊人了。嗚嗚嗚嗚……你蔣干竊書——聰明反被聰明誤；你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