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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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主是個心善的,他的眼里有咱們, 他不會讓咱們受苦的?!?/br> “你好好做事, 比什么都強?!闭f完, 阿塔娜轉(zhuǎn)身離開, 心里下定主意以后要多盯著點這個阿季,這是個有野心的。 阿塔娜走后,阿季才抬手胡亂擦了擦臉,拭去腮邊的淚痕,心里空茫茫的。 自己好像達到了目的,但又好像失去了什么。說后悔,可又不后悔,畢竟郎主已經(jīng)答應了讓阿禾如阿昭姑娘一般讀書識字。但是..... 阿季說不出心里到底什么滋味,沒有愿望達成的喜悅,只有對自己淡淡的嫌惡。 賀蘭定不知道兩個女人的爭執(zhí),更不知道阿季的百轉(zhuǎn)心腸,甚至阿塔娜想象中的羞惱也半點沒有。 在賀蘭定看來,阿季的確有些小心思,但那不是人之常情么,誰沒點私心和欲望。欲望是人類的進步之源嘛。 賀蘭定甚至想,自己可以搞個創(chuàng)意點子征集箱。誰有好創(chuàng)意、好點子,可以直接告訴自己,由自己評估后給予獎勵。 賀蘭定正思維發(fā)散,一道身影出現(xiàn)在書房外,張夫子夾著一卷書走了過來。 “小公子,講課時間到了。” “啊....”賀蘭定在隨身記事本上記了兩筆,然后將書案收拾干凈,老實端坐,等待上課。 “今日要說得是崔氏......”張夫子精通史經(jīng),對世家大族的興衰崛起歷史也有研究。 賀蘭定看《氏族譜》只覺頭昏腦漲,一團亂麻。張夫子卻能抽絲撥繭,娓娓道來:誰家和誰家聯(lián)姻,誰家原本只是分家支脈,因著什么事兒崛起了。 就好似腦子里有一張巨大的樹形圖一般,條理清晰而詳細。 “如今的太子少傅崔光......” “啊?崔家還有人呢?”賀蘭定疑惑,“前日講那個國史之獄,崔家不是全部被殺了么?” 這才幾年,崔家人又崛起了?都當上太子太傅了?不怕是來報仇雪恨的嗎? 張夫子道,“當年誅殺的是清河崔氏,與崔...崔浩是同一宗族的人,以及與崔浩有姻親關(guān)系的范陽盧氏、太原郭氏、河東柳氏全都被連坐誅殺全族。” “而今的太子太傅崔光,出身東清河郡.....” 賀蘭定:“所以還是清河崔氏?”東清河和清河聽起來沒差啊! 雖然或許和當年的崔浩沒有血緣關(guān)系,但是.....這皇家也后膽大的,祖上殺人全家,現(xiàn)在還敢讓崔氏子孫給太子當老師,這.....這很難評啊。 講課再度被打斷的張肅目光從書本上拔出,靜靜看著胡兒首領(lǐng),等他自言自語結(jié)束。 “抱歉。”賀蘭定起身作揖。自從開始上課學習,賀蘭定的三觀每日都在被刷新,古人的許多神奇cao作都讓他想不通、看不明白,忍不住地想吐槽。 比如前日學的國史之獄,北方的高門士族在此事件幾乎被屠戮干凈。 而這樣的滅頂之災起源就在于崔浩在修國史時直言不諱,不按照皇帝的要求來,要寫一些拓跋家的丑事兒。 這是腦殼有包才干出的事兒吧?這不是自己找死? 好吧。賀蘭定摸摸鼻子,古代名士們的堅持與氣度不是自己能夠理解的。自己只是個普通的想要茍且偷生的凡人,氣度、風儀都沒有命重要。 “夫子您繼續(xù)。”賀蘭定保證自己再有不隨意插話了。 張肅繼續(xù)講如今的太子太傅崔光的官場升遷之路,“光少年家貧,撰寫書稿以潤筆之資贍養(yǎng)父母.....” 聽到這兒,賀蘭定又坐不住了,悄摸摸舉手,示意夫子自己有話要說。 張肅無奈,只得停下講課,問,“小公子有何疑慮?” 賀蘭定趕緊問,“崔光的父親不是太守么?怎么會家貧?!” 而且在這樣一個階級固化的年代,一個窮光蛋能走上人生巔峰,出任太子太傅?——高歡那樣的窮光蛋除外。 張肅心中微微嘆氣,丟下手里原本準備好的講課材料,解釋道,“這就要說到南朝的事情了.....” 原來,崔光的父親的確是太守,卻不是大魏的太守,而是南邊宋國的太守。后來宋國沒了,崔光父親的太守也當不成了。 “那崔光不是清河人啊。”崔光的父親、祖父都給劉宋當官的,出生也在南邊,那和清河崔氏關(guān)系不大啊。 “這就要說到....”張肅頓了頓,爾后認命道,“這就要說起士族的認定了......” 給賀蘭定做夫子輕松嗎? 賀蘭定為人親和,性情溫和,不僅不會動輒大罵夫子,還非常好學,兢兢業(yè)業(yè)地完成學業(yè)任務。簡直是夫子們最愛的學生。 然而,張肅和徐清二人在授課后不久就發(fā)現(xiàn)了賀蘭定的難搞之處:基礎(chǔ)為零,除了識字會寫,對于史經(jīng)、律令之類全都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這也正常,畢竟是鮮卑胡兒。 但是,賀蘭定還非常好問,且提問角度非常之清奇。經(jīng)常問得兩夫子說不出話來,直懷疑自己和學生中總有一個是蠢蛋。 一堂課程結(jié)束,賀蘭定頭昏腦漲,夫子張肅也面如枯槁。 張肅腳步虛浮地回到自己的休憩處——賀蘭定對兩夫子很看重,兩人雖不住在賀蘭大宅,但是賀蘭定還是給兩個各自安排了屋子做歇腳處。 “張兄.....”徐清看重如同被榨干的張肅苦笑,同是天涯淪落人之感。 張肅也苦笑,“小公子好學上進,我等該高興的?!薄墒且蔡軉柫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