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毛節(jié)上交易收到的大多是五銖錢，賀蘭定令人將這些錢幣拉去朔州等地，盡可能的兌換成糧食和鹽。好在今年不是災(zāi)年，田地里收成不錯，雖是冬日，糧價上揚，可也沒有貴到離譜。

    “從流民營選出了五百人充作士兵，如今每天都在訓(xùn)練?！背司毐?，賀蘭定還做了許多安排調(diào)整，比如今年部落營地就扎營在五金河畔，緊鄰羊毛工坊和流民營，一旦亂起，彼此之間可以抵角相護，讓武裝力量更加集中。

    “他們？”可單鷹眉頭一擰，心道，不是看不起胳膊細得像柴火棒的漢人，只是他們連騎馬都不在怎么利索，怎么充作士兵？

    “別到時候反而裹亂?！睉?zhàn)時最怕的就是士氣潰敗，一旦隊伍中出現(xiàn)畏懼退縮的，很快整個列隊都會崩潰。

    賀蘭定道，“如今也是沒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

    “這些流民在騎射技巧、徒手力量、戰(zhàn)術(shù)素養(yǎng)上不足，目前先訓(xùn)練他們射箭。”除了這些安排，賀蘭定還給匠人們下派了武器改良的任務(wù)，希望可以從技術(shù)、戰(zhàn)術(shù)、裝備等各個方面來補齊人手不足造成的短板。

    “那今年的放牧怎么辦？”可單鷹想到一處困境。大營龜縮的確有利于防御強敵，但是牛羊們的吃飯就成了一個問題。

    賀蘭定早想到這一點，笑道，“剛?cè)攵菚?，我令人囤了干草和豆渣！”放牧和喂養(yǎng)相結(jié)合，冬日放牧的壓力會減少許多。

    “郎主你全都想到了。”可單鷹羞赧撓頭，覺得自己是不是杞人憂天了，自己都能想到的，郎主能想不到？

    “不能這么說?！辟R蘭定笑道，“我就一個人，一個腦子，難免有遺漏，還得要大家齊心協(xié)力，才能把事情辦好?！?/br>
    “可是，何故要如此緊張？”可單鷹不解，“郎主你可是收到什么消息了？”

    賀蘭定點頭，“的確，不過是我的猜測罷了?！?/br>
    九月，懷朔鎮(zhèn)收到了驍騎將軍將出使慰問柔然的消息，賀蘭定被分配任務(wù)要出一部分的物資充作慰問品。

    “你出行后不久，洛陽又有消息傳出?！彼就礁哒貫槎级狡绞裰T軍事，統(tǒng)率步、騎十五萬人發(fā)兵攻打南梁益州，還限定必須十月底前上路。

    這道任命，怎么琢磨都很奇怪。大冬天出兵去打益州？

    益州約莫就是后世的四川、云貴等地，易守難攻之地。從洛陽帶著十五萬兵馬，浩浩蕩蕩一路南下，翻山越嶺去打益州？這是吃飽了撐的嗎？不如直接大軍壓上把壽陽拿下，將兩國邊界一路推到建康城。

    賀蘭定上輩子最愛看的小說之一莫過lt;a href=https:///tags_nan/sanguo.html target=_blank gt;三國演義了，似乎記得益州這地方，路有錦江之險，地連劍閣之雄，回環(huán)二百八程，縱橫三萬余里，得到這個消息后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皇帝任命高肇南征，不是真的要對南梁用兵，否則不是如此倉促，而是要以此為借口將高肇調(diào)離洛陽。

    那么，結(jié)合“上下文”，線索就清晰起來了：前有使者慰問柔然——穩(wěn)住北邊的敵人。后有高肇南征——表面看是為了安定南方，可是，真要是防備南梁，重點不該放在壽陽的兩國交界處嗎？因此，高肇南征的背后，更多的是為了防備高肇本人。

    又要防柔然，又要防高肇，那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兒呢？

    賀蘭定憑著上輩子看劇的經(jīng)驗，大膽推測：很可能是皇位更迭的大事。

    但是，無論洛陽城里將會發(fā)生什么，與賀蘭定的關(guān)系都不大，反正柔然大概率都會作亂，自己只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全力備戰(zhàn)就行了。

    “雍州之行可還順利？”賀蘭定詢問。

    提起雍州的事兒，可單鷹一臉喜色，“一切都好！順利得不行?！?/br>
    “皇甫刺史不僅給了許多賞賜，還批準了咱們在雍州建賀蘭食肆和百貨。”可單鷹慶幸道，“我們抵達雍州的時機正巧，刺史大人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大好事，高興得在家放炮，連帶著對我們很優(yōu)待?！?/br>
    “有打聽是什么好事兒嗎？”賀蘭定問。

    賀蘭家雍州刺史府可是有不少人脈的。正是之前來懷朔索要潔面皂、潤膚乳方子的那隊護衛(wèi)。賀蘭定出手大方，送出去不少東西。可單鷹接下了這條線，每一回去雍州送禮，也會給當年的那幾個護衛(wèi)和車夫帶上東西。

    從古至今都是拿人手軟，那些護衛(wèi)收了賀蘭家的東西，可單鷹在雍州的行事自然方便不少，打聽消息也更加得心應(yīng)手。

    “打聽到了?！笨蓡晰椀溃皳?jù)說是刺史大人的對頭倒了大霉，那人應(yīng)該也是高官，正要從高句麗老家把祖墳遷到洛陽?！?/br>
    “結(jié)果，遷墳遷到一半，那人被趕出洛陽，外放了?！?/br>
    “祖墳卡半道，進退不得，可把刺史大人給樂壞了?！?/br>
    賀蘭定問，“那對頭是不是姓高？”

    “啊.....”可單鷹撓頭，“好像是司徒什么的。”

    如此，便對上了。高肇的官職便是三司之一的司徒，且高肇老家就是高句麗的。再算算可單鷹抵達雍州的時間，正好差不多對上了皇帝下詔的時間。令皇甫集高興放炮的事情應(yīng)當就是高肇領(lǐng)兵南征之事。

    “你回去好好休息五日。”賀蘭定道，“然后就把兵給練起來?！?/br>
    “今年冬天，大概率有一場硬仗。”

    “是！”可單鷹肅聲應(yīng)下。

    送走可單鷹，賀蘭定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又梳理了一便，仔細回顧自己有無遺漏之處。正想著，門外傳來窸窣的聲響，厚重的門簾拱了拱又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