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桑德拉鍋爐廠的工人們和其他地方的工人沒什么不同——盡管生產的產品是整個世界追捧的名牌，他們自己卻并沒有從中得到什么好處。////工人們每天工作（因工種而異）15到20個小時，所得的工資僅夠買一磅粗面包，只有星期日方有機會吃鹽。

    每天早上他們被刺耳的汽笛叫醒，然后在監(jiān)工的催促下，排著長隊進入崗位。盡管睡眼惺忪，他們卻不敢稍有犯懶，因為有皮鞭在監(jiān)督著他們，如果一個工人在工作中倒在了地上，他會立即被冷水澆醒——不過大多數情況是永遠澆不醒了。

    對于工人來說，生病意味著職業(yè)生涯和現實生涯的死亡，就算病毒沒有奪去他的生命，生病造成的失業(yè)也會讓他失去生計。信不信由你，卡桑德拉工人的平均壽命是20歲——比地球上維多利亞時代英國的水平還多5歲呢。

    如果你足夠走運，在煙霧，濕氣，震動，以及刺耳的噪音中工作一天還沒咽氣的話，你將會在另一聲嗚嗚咽咽不大情愿的汽笛響起之后得到休息，吃點汗水浸透了的面包，然后就在機器旁邊的g鋪上睡覺，等待明天天不亮的時候，汽笛再次響起。

    衛(wèi)生條件什么的是沒有人會考慮的，反正快要餓死的破產農民每天都會涌進城里，雇傭新工人的成本，總是比改善當下工人的勞動條件要省錢得多。至于生產效率的問題，似乎還沒有人考慮過——地球上直到1912年，才有亨利·福特的八小時工作制。

    “起來！都起來！“

    工人們在睡夢中聽到了監(jiān)工不耐煩的叫嚷——現在幾點了？太陽已經升的很高了，難道是汽笛壞了？

    “起來！站好！你們這些懶蟲！”監(jiān)工一邊空揮著鞭子一邊大吼，“老板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工人們麻利的從g鋪上下來排成一排，放他們睡懶覺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老板要宣布些什么呢？大概也是寫前所未有的事情吧？

    “從今天開始，咱們廠，不分工種，不分車間，一律實行9小時工作制！上午8點到12點，下午十二點半到五點半——按墻上那個鐘來，不過還是以汽笛為準！”

    監(jiān)工的聲音永遠是惡狠狠地——這讓工人們一時間有點沒太nong懂他的話的含義，腦筋過了很久才慢慢轉過彎來：就是說他們一天的工作時間減少了一半？怎么可能？

    “那工錢呢？工錢怎么發(fā)？”一個工人開口問。

    “工錢照舊····”

    “噢?。。?！”人群中頓時爆發(fā)出一陣歡呼。

    “安靜！安靜！”監(jiān)工拼命壓制住人群的呼聲，“如果在9小時之外加班，還有加班工資·····”

    工人們頓時炸了鍋：“萬歲！”“老板萬歲！”“以后可以睡足覺啦！”·····

    “睡什么覺？！你們這些懶蟲！”監(jiān)工氣急敗壞地大吼，“不許下班就睡覺！老板還有事情沒說呢！”

    還有什么事情？

    “下班之后，老板要你們去上夜校，念書識字······”

    “噢??！”又是一陣歡呼，不過規(guī)模小一點，畢竟對于這些工人來說，念書識字遠沒有加班工資來得實在。這樣的一個消極分子發(fā)問了：

    “如果不去呢？”

    “不去就領不到免費晚餐······”

    還有晚餐？！這簡直就是天堂了！工人們喧鬧起來，似乎是已經開始暢想免費午餐和讀書識字是什么樣的了，就在這時，監(jiān)工再次大吼：

    “行了！沒時間廢話！上工了！”

    “噢！上工嘍！·····”工人們歡天喜地的去了，一個個興致勃勃走上崗位好像是要去游一般。監(jiān)工見了這前所未有的光景，不由惡狠狠地抱怨了一聲：

    “要是早有這么好的事，我以前哪還用得著這么累死累活·····”

    “緊張熱烈”的一天生產很快就過去了，下班的汽笛響了?？墒枪と藗儧]有一個離開崗位的，在機器的噪音之中，監(jiān)工氣鼓鼓的叫喊：

    ”下班了——都給我滾下來！“

    一個工人指了指墻上的大鐘：5點25分。

    ”表慢了！——都給我下來！“監(jiān)工哭笑不得的大吼，”一會夜校老師就要來了，把這里給我收拾干凈！“

    工人們這才戀戀不舍（？）地從崗位上下來，擺上吃飯的長桌子，廚娘們抬著大鐵桶和裝杯子的大木筐之間走了進來。工人們以為這是要吃晚飯了，卻發(fā)現鐵桶里面除了些草綠『sè』的湯水之外別無他物，似乎是能喝不能吃。不過這種湯水發(fā)出的you人清香，實在是令人心曠神怡。就在這時監(jiān)工的惡鬼嗓子又響了起來：

    “夜校老師來了！起來行禮！”

    聽了這話，不少工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看就是農奴出身，這套對領主的跪拜業(yè)務頗為熟悉了?？墒牵粋€有點冷淡的聲音卻指示道：

    “不必這樣——鞠躬就行了。”

    工人們抬頭一看，講臺上站著的卻是一個穿著黑絲，留著黑『sè』長直發(fā)的美少nv，頭上還帶著個粉紅『sè』的發(fā)帶，一臉平靜的神『sè』——原來夜校教師不是別人，正是圓神的寵物，啊不對，是學生黑長直。她的聲音并不很大，但是卻比監(jiān)工的更加有穿透力一些，似乎清晰得能讓每個人都能聽得懂：

    “我是卡桑德拉大學三一學院的碩士研究生曉美·吼姆拉，以后就是我來做大家的老師了。我們的夜校是公益『xing』質的，大家上課的時候可以隨便一點，喝些茶水，現在我們的課還比較基礎，不用準備紙筆等學習用具·····”0

    這位夜校老師的聲音冷淡的很，沒有什么寓教于樂的意向，但是工人們聽著卻覺得親切——不像頤指氣使的工頭，這位老師的每一句話中都透著尊重和平等，令人感到莫名的舒服受用，似乎這樣一位高雅體面的小姐能夠如此平等待人，要是不好好學習的話可就太對不住她了。

    “我先問一下，”黑長直輕輕的說，“大家之前上過學嗎？”

    “沒有！一個字也不認識！”“只會自己的名字?！薄ぁぁぁぁすと藗儜馈?/br>
    “好，看來大多數人不識字，”黑長直淡定的說，“那么我們還是從基礎學起吧。要想學識字，先得學字母”

    說罷，她轉身用魔法在空中寫出了三個字母，然后一個一個指著教導：

    “大家跟我念：r！”

    “r！——”

    “p！”

    “p!——”

    “g！”

    “g！——”

    “r－p－g！”

    “r－p－g！——”

    “連起來讀：rpg！”

    “rpg！——”

    曉美老師上課極有耐心，但凡工人們不能馬上理解的的部分她都會用不同的方式反復解釋，所以也很快贏得了工人們的喜愛。不過她說，自學也是很重要的，等到學習的內容漸漸多起來，她會將他的學生們按照學習的水平劃分為三個班級進行授課，也就是快班，中班和慢班。工人們聽了這話，紛紛暗暗下定決心說一定要進快班才行。

    夜校的第一節(jié)課上了1個小時，這時候廚娘也抬著裝晚飯的大筐小跑著魚貫而入，框子里面有面包，炸薯條，更令人滿意的是還有鹽，炸魚和大桶的羅宋湯。吼穆拉老師也坐在供人們中間一起吃飯，不過出于hun合著尊敬與陌生的微妙心理，并沒有誰和她搭話。而她自己也只是安靜地吃著。

    工人們風卷殘云地將晚飯一掃而空，然后便拍著肚皮討論是什么讓老板如此大發(fā)慈悲。有人說是老板終于了解到民間疾苦了，也有人說沒準是哪個工人的姑娘當了老板的兒媳『fu』什么的。本來這樣的討論是不會有結果的，但是今天多了個碩士生黑長直，所以問題就被引向了新的方向：

    “工友們——我知道為什么。”

    剛剛以平易近人贏得尊敬的黑長直，剛一發(fā)話就出現了反『shè』『xing』的全場肅靜，大家?guī)缀跏瞧磷×撕粑诖拇鸢?，而黑長直則緩緩的說道：

    “你們的老板是意識到了：如果你們組織起來，將會是一股非常大的力量，她想要借助這種力量，和你們達成一種合作。”

    一個工人聽了，有些不解地說：“我們一幫干苦工的窮光蛋，哪有什么可借助的力量？”

    “有的——你們有?！焙陂L直堅定的說，“你們身后的這排機器就是你們的力量。如果你們協(xié)調一致的話，就能決定這排機器的運轉與否，甚至是整個工廠的生死存亡?！?/br>
    “哦····”

    工人們似乎有點明白了：要是大家一起好好干，那么廠子的效益當然會好起來，要是大家一起撂挑子，那么這些機器就是一堆廢鐵：自己真傻，為什么以前沒有察覺到這點呢！

    當然不會察覺到：他們自從進廠之后便是沒日沒夜的勞動，整個人都變成了工作的機器，在體力負荷沉重的情況下，人的思想活動也會變得遲鈍和麻木。今天，他們早早的下了班，美美地喝著茶，飽飽的吃了一頓晚飯，思想的活動自然就活躍起來了。

    “如何運用這種力量，也是夜校教授的內容之一?！焙陂L直端起茶杯平靜地說，“老板希望，能夠和大家達成雙贏?！?/br>
    至于怎么達成雙贏，黑長直沒有細說，按照“教學進度”，那是后面才要學到的內容。

    那天晚上，很多工人都失眠了，有的是在想他們的夜校老師，有的是在回憶夜校老師教授的那些字母，有的是在思考黑長直所稱的“力量”，有的——是茶水喝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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