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從云端跌入谷底。

    她抱著自己，心在下沉。

    當(dāng)沈時霧輕手輕腳推開門時，最先看見的，就是床上那顆圓滾滾的球。她挑了挑眉，慢慢靠近。

    被子厚重，一裹上，堪稱與世隔絕。江肆壹躲在里面掰著手指哭，沒注意到有陣腳步聲。

    “想憋死自己？”沈時霧毫不留情出聲。

    你才要憋死自己……

    嗯？

    江肆壹探出個腦袋，眼睛微紅，一看就是剛哭過。她似乎有些驚訝：“你還在啊?！?/br>
    察覺到那抹紅，沈時霧抬手揉了揉她腦袋。

    江肆壹被順毛，立刻將頭往前伸，身子也順著挪。

    縮近距離后，她順理成章抱住了對方腰肢。

    因為害怕沈時霧推開自己，所以江肆壹張開雙臂時，動作幅度很小。在感覺到女人并無多余動作，才將腦袋也貼上去。

    像小心翼翼汲取溫暖的流浪動物。

    沈時霧在此刻有些后悔。

    看著對方毫無安全感的神色與動作，她想。

    自己應(yīng)該呆在房間內(nèi)，等待她醒來的。

    “我不走，”她輕拍江肆壹的背，“餓嗎，去吃飯吧。”

    后者又埋頭抱了好久，才肯移開腦袋。

    “餓，但是…”她撅了噘嘴，“走不動?！?/br>
    昨晚確實失控。

    沈時霧用幾秒鐘時間反省了自己，然后連人帶被子，將這顆球抱到了客廳。

    看著一桌子愛吃的菜，江肆壹捧著碗活像餓了三天三夜。沈時霧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示意她吃慢點，當(dāng)心噎著。

    小江頭也沒抬，繼續(xù)進食。

    沈時霧：“……”

    吃飯間，有電話響。聽見鈴聲，江肆壹拿起手機，喂了一聲。那頭的徐媛很著急，聽見她的聲音：“還好還好，還活著?！?/br>
    雖然話有點糙，但江肆壹知道對方是關(guān)心自己，吐槽的話卡在嗓子眼沒蹦出去，轉(zhuǎn)而道：“活著呢?！?/br>
    把事情經(jīng)過大概說了遍，徐媛聽后嘖嘖感慨：“你這前女友是真負責(zé)啊，怎么還沒復(fù)合。”

    沒開免提，但兩人坐在一張餐桌上，離得不算遠，而徐媛又是個大嗓門。江肆壹都不用抬頭，就知道沈時霧肯定聽得一清二楚。

    她故意咬字重了點：“是啊，怎么還沒復(fù)合?！?/br>
    結(jié)果悄悄一抬眸，卻見沈時霧的視線依舊停留于電腦，像是對其余動靜毫不關(guān)心。

    臭木頭。

    江肆壹嘟了嘟嘴，又憤憤喝下一碗海鮮湯。

    *

    下午兩點多。

    整完行李后，既然沒工作，她們便打算回棲南。

    走時，還是徐媛來送她。

    “明年空了，我?guī)遗笥褋項贤?，到時候可得招待我們啊?！?/br>
    “那當(dāng)然，”江肆壹不動聲色指了指自己身后，“我跟她一起招待?！?/br>
    順著動作望去，就見車內(nèi)的女人正安靜等待。

    “好啊。加油江同學(xué)，祝你早日復(fù)合?！?/br>
    徐媛說完后想拍拍江肆壹的肩，表示鼓勵，卻忽然與沈時霧對上視線。她反應(yīng)極快，動作很自然地拐了彎。

    “時間差不多了，”她收回手，“你們走吧，別到時候摸黑回家?！?/br>
    “那再見啦?！?/br>
    “拜拜?！?/br>
    坐進車內(nèi)，見徐媛還站在原地，江肆壹擺手讓她回公司。

    結(jié)果下個瞬間，車窗卻緩緩升了上去。

    “安全帶。”沈時霧瞥她一眼。

    江肆壹哦了兩聲，乖乖系上，又晃著腦袋往后瞧。

    車子往前開了段距離，忽然倒退回去。徐媛本想離開，見狀納悶，以為是她們有東西落下，便熱心腸跑過來：“怎么啦?！?/br>
    江肆壹也奇怪，帶著疑惑的眼神看向身旁人。

    沈時霧平靜道：“給你們時間生死離別?！?/br>
    她低頭拿出手機，又開始等待：“繼續(xù)吧?！?/br>
    江肆壹：“……”

    她隔著車窗朝徐媛擺手，像高中時期那樣用口型交流：“沒事，你先走吧?！?/br>
    后者若有所思地盯著車，最后無聲道：“年輕人要節(jié)制?！?/br>
    說罷便小跑離開。

    “？”

    江肆壹一頭霧水，反應(yīng)過來后腦子宕機。壓下心跳后，她清清嗓子，對著沈時霧道：“走吧。”

    “不敘舊了？”

    這兩人真是。

    沒一個正常說話的。

    “…敘完了?！?/br>
    又過了幾分鐘，直到江肆壹都快坐不住時，女人終于抬頭。

    見車子平穩(wěn)行駛在路上，她才安心拿出手機，開始轟炸徐媛。

    開長途容易犯困。

    江肆壹明白這點，所以一路上都在不斷尋找話題。

    簡稱沒話找話。

    起初聊得挺正常。

    “你餓嗎？我包里有抹茶餅干?！?/br>
    “不餓，你自己吃吧?！?/br>
    直到后來——

    “沈時霧，下次能不能別在浴室做？太熱?！?/br>
    專心開車的女人：“……”

    “抱著你的玩偶安靜睡覺。”她嗓音淡淡。

    江肆壹輕哼一聲，轉(zhuǎn)頭不理人。過了會兒又不死心地扭過頭：“沈…”

    “睡覺?！?/br>
    她將下巴抵在玩偶腦袋上，終于不情不愿地閉嘴。

    再睜眼，車子剛好駛進棲南服務(wù)區(qū)。江肆壹睡眼朦朧，不太想動彈。沈時霧便下車，去給她買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