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誠和馮清河這兩天不是在吵架就是準(zhǔn)備打架，突然和平地對話，他有點(diǎn)不習(xí)慣，清清嗓子，“你在這忙前忙后，出錢出力，最主要的原因是你愛小渝，我看得出。我是她哥哥，以后你們在一起，我會祝福你們?！?/br>
    “我還想告訴你。”宋誠吸了口氣，“其實(shí)奶奶很喜歡你，她在字條上寫了，不怪清河?！?/br>
    不怪清河。

    馮清河心被揪著，低頭，眼前一片模糊。

    從李桂芝過世后，馮清河一直奔忙于彌補(bǔ)家人所犯下的錯誤，直到此刻，他才從那種懊悔與歉疚的情緒里掙脫出來，只為了單純地為李桂芝的離去而傷心。

    那個會拍他手，含糊叫他名字的老人，從此以后真的見不到了，她甚至周到地想到了自己，知道宋誠肯定會遷怒于自己，“不怪清河”這四個字，留下來，就是為了給馮清河和宋渝留一條路。

    一條還可以在一起的路。

    馮清河心如刀絞般難受，轉(zhuǎn)頭擦了擦眼淚，繼而抬頭。

    宋渝跪在蒲團(tuán)上，后背挺得直直的，她周身被孤獨(dú)的氣息環(huán)繞。

    馮清河定定地看了一會，對宋誠說：“謝謝，你放心，我們會好好在一起?！?/br>
    第65章 超級厲害

    守靈結(jié)束后，宋渝把李桂芝的骨灰放在殯儀館暫存，和宋誠到處跑殯葬店買墓碑、商量刻字、設(shè)計(jì)墓地……忙碌幾乎沖散了她的傷心，她冷靜地與墓園管理者交涉，只是想在千篇一律的墓地中，給李桂芝的墓碑上雕只花……

    一個星期后，陽光透過薄薄的云層照亮大地，初春的時節(jié)，天已經(jīng)轉(zhuǎn)暖，微風(fēng)輕輕吹著墓園的樹枝。宋渝和宋誠站在李桂芝的墓地前，靜靜端詳墓碑上的那方照片，從今天開始，李桂芝將長眠在此，迎接他們的悲傷和淚水，也會注視他們未來的人生。

    宋渝和宋誠畢恭畢敬地鞠躬，宋誠轉(zhuǎn)頭抹眼睛，看到馮清河就站在宋渝身后，半長的黑色風(fēng)衣，抿著嘴角，猶如忠誠的守衛(wèi)，看著宋渝的背影。

    這些天，馮清河天天抽時間過來，能趕上幫忙就幫忙，沒趕上就默默地做個司機(jī)，開車送他們?nèi)ジ鞣N地方，回家收拾遺物、去派出所辦理身份注銷、殯儀館、墓地……

    這天早上，他們要帶著李桂芝的骨灰去墓地，馮清河照例等在殯儀館門口。

    宋渝有點(diǎn)猶豫，因?yàn)楫?dāng)?shù)赜泻芏嗨緳C(jī)不愿意讓骨灰盒上車，覺得晦氣，她和宋誠本來想雇殯儀館的車，給他們送過去。

    “我不介意。”馮清河替她開車門，“給我個機(jī)會，讓我送奶奶最后一程?！?/br>
    宋渝還在猶豫，后背被宋誠輕輕推了下，“既然清河都不在意，我們快走吧，要不路上堵車錯過時間就不好了?！?/br>
    就這樣，馮清河果真送了李桂芝最后一程。

    此時，宋誠看著馮清河，往下走了一步，讓出位置，拍拍他肩膀，“去跟她告?zhèn)€別吧?！?/br>
    馮清河點(diǎn)頭，往前走了兩步，站在宋渝身邊，恭敬地鞠了個躬，沉聲道：“奶奶，您一路走好，以后我會常來看您?！?/br>
    宋渝垂下去的手不自覺地動了動。

    三人沿著墓地的臺階往下走，一路沉默著到山腳，馮清河把宋誠送到工作單位，他趕著回去上班，跟宋渝和馮清河擺擺手，下車走了。

    宋渝手搭在車門上，“我也在這里下，你回去工作吧?！?/br>
    馮清河鎖了車門，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側(cè)身看她，“我不著急，小渝，我知道你也請了假?！?/br>
    宋渝慢慢地把手放下，交叉握在一起，她看著前方，聲音很低很慢，“這幾天真是麻煩你了，幫了我家里這么大的忙，墓地的錢，我哥已經(jīng)跟我說了，恐怕我得需要很長時間才能還你了。”

    “不需要還，就當(dāng)是我給奶奶盡些孝心。” 馮清河側(cè)頭看她，不過短短幾天，宋渝明顯瘦了一大圈，眼下還有淡淡的青色，眼里的紅血絲也清晰可見，整個人憔悴不堪。

    他不想在這個時候逼她，可要是今天放走了她，以宋渝的鴕鳥性格，不知道要到時候才能想明白。

    他不能在這個時候放手。

    “你接下來要去哪里？我送你去?！瘪T清河表現(xiàn)得很平常。

    過了好一會，宋渝才說：“我不知道?！彼劬τ炙嵊譂?，她使勁眨了眨。宋渝是真的不知道，她不想回家，家里到處都是李桂芝的影子，也不想去上班，如果剛才馮清河讓她下車， 她大概只是沿著路邊漫無目的地走。

    “那就聽我的?！瘪T清河發(fā)動車子。

    他直接把人帶回自己家，馮清河這么多天一直在外面跑，只是每天回來換身衣服，打個盹。家里沒保持一貫的干凈，衣服堆滿了臟衣簍，餐廳島臺上有幾個快餐盒子。

    宋渝站在玄關(guān)沒動，馮清河伸手拉了她一把，“你去睡一會，我來收拾?！?/br>
    說著果然開始做家務(wù)，還把掃地機(jī)器人放出來進(jìn)行地面清潔。

    宋渝在玄關(guān)站了一會，終于脫下鞋子，她沒去睡覺，而是和馮清河一起，動手打掃衛(wèi)生，把臟衣服放進(jìn)洗衣機(jī)， 收拾掉廚房的垃圾，用抹布擦干凈臺面，這些活她早就駕輕就熟，此時兩人里應(yīng)外合，配合默契，不到半小時就把房子打掃干凈。

    宋渝在衛(wèi)生間洗手，馮清河也擠了進(jìn)來，涂了洗手液的手掌放在水龍頭下沖水，沖著沖著，就握住了她的手。

    宋渝下意識地躲了下，馮清河卻不松手，寬大的手掌擠進(jìn)她的手指間，行成一個十指交握的姿勢，滑溜溜的洗手液在兩人手掌之間擠壓，他的表情很認(rèn)真，看上去倒只是想幫宋渝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