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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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本科畢業(yè),到現(xiàn)在我還沒找到工作。主要因為我讀了個冷門的文科專業(yè),就業(yè)率本來就低,畢業(yè)的學校也是個籍籍無名的三流院校。 專業(yè)和學校都是我mama選的。 從小時候起我就知道,將來的路,家里都給我安排好了。我那時沒心沒肺,一想復雜的事情就頭疼,什么都懶得管。 現(xiàn)在想想,mama自己沒上過大學,為我選學校大概是圖它離家近,選專業(yè)估計也是隨便定的,就圖個名字好聽。 她更熱衷于讓我學體態(tài)禮儀、跳舞騎馬、烹飪調(diào)酒、藝術鑒賞,都是我父親當年讓她學的。 “學位隨便拿一個就行?!眒ama說,“你以后是要嫁到裴家,給左之當太太的。這些才是你該掌握的技能?!?/br> “那如果他婚前就……了呢?”我還是有點危機意識的。 quot;胡說八道什么呢!quot;mama梆梆敲我腦袋。 但是她說了,萬一、萬一發(fā)生這種不幸,當然會給我另外物色個有錢老公。 她還說了,如果我實在不想結婚,也可以去工作。以我父親的人脈,我想去哪兒都行。 那……如果父親也掛了呢?我當然不敢這么問,不過我知道答案。 我能記事之前,父母就離婚了,mama拿到了一大筆錢。多到我們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錢。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沒問清楚錢到底在哪兒。 那時,我以為家里的錢跟水是一樣的。只要打開水龍頭,就會有水流出來;只要刷卡,總有足夠的余額來付賬。 我沒想過龍頭里的水從哪兒來,不知道水龍頭背后還有水庫、水廠、管道、閥門,以及cao作這套系統(tǒng)的人。 我不知道我家的錢,也是這樣的。我也沒料到cao作這套系統(tǒng)的人會突然不在了。 有一天,mama去見個好久不見的朋友,回來就開始生病。平時很少生病的她,突然病來如山倒,連醫(yī)生都查不出個所以然。 她發(fā)燒到40度,用最后一絲力氣叮囑我:“seraphina,你千萬、千萬別離境。我們知道得太多,他們不會放過我們的?!?/br> 我問“他們”是誰,mama卻說:“別問,你知道得越少越安全?!?/br> 我還以為她是燒糊涂了,想著等她清醒了再說。誰知道她再也沒清醒過來。 我試著聯(lián)系父親,結果找不到人。沒有人能找到他。人在哪兒,是死是活,連他現(xiàn)任太太都不知道。 mama走得太突然,幾乎什么都沒來得及交代。 從醫(yī)院回來,家里已經(jīng)被洗劫一空。我們以前從來沒為錢發(fā)過愁,奢侈品隨便買,貴重首飾隨手放,根本沒個清單。我也不會跟保險公司斗智斗勇,結果就只拿到了幾萬塊的賠償。 mama名下的銀行賬戶有幾千刀,我自己卡里有兩三萬。這就是管道里剩下的水。我不知道閥門在哪兒,也不知道怎么打開。 那會兒才剛上大二,我靠著這點錢,省吃儉用,拼命打工,好不容易撐到畢業(yè)。只是畢業(yè)了也沒有用,畢業(yè)證書跟廢紙差不多。留學生找工作限制多得要命,還得跟專業(yè)死扣。這種冷門專業(yè),結果就是沒有工作機會。 mama離開三年多了,那筆據(jù)說用不完的錢,可能只是個美好的幻想,也可能還靜靜地躺在某個角落里。 不過,有一筆財產(chǎn)是確實存在的。我每天都能看見它、摸到它,只是它不屬于我。 它就是我現(xiàn)在居住的這棟房子。 我很確定這房子是mama買的,但查詢房產(chǎn)記錄時卻發(fā)現(xiàn),產(chǎn)權屬于一家我從未聽說過的公司。進一步追查,公司的所有權更是錯綜復雜,最后指向的實際控制人我完全不認識。 起初我總是提心吊膽,擔心有朝一日會有人來將我趕出去。然而幾年過去,不僅沒有人來,每年還有人按時繳納房產(chǎn)稅。不清楚這是什么情況,但我希望能一直這樣下去。 但希望只是希望,像沙子一樣不可靠。我的未來必須建立在實實在在、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幕A上。 華州有“逆權侵占”法,簡單來說,如果我能在這房子里連續(xù)居住滿十年,而且產(chǎn)權所有者對此并不知情,我就可以向法院申請獲得房產(chǎn)的所有權。 這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確實是法律允許的。 這棟房子目前估值約七百萬,如果能夠成功取得所有權,我就能在這個世界上獲得一片真正的立足之地。 算起來,我家搬來已經(jīng)五年多了,我還需要在這個鬼地方再堅持四年零八個月。 * * * * * 衛(wèi)衣男落網(wǎng)第二天,本地各大電視臺都在播放nathan接受采訪的錄像。他穿著筆挺的警服,胸前的徽章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他神采飛揚,自信從容,仿佛這一刻就是為他量身定制的。 “警方經(jīng)過長時間的努力和大量的工作,成功將美甲店槍擊案的在逃嫌疑人緝拿歸案。在這一過程中,我們得到了一位市民至關重要的協(xié)助,對此我們深表感謝。希望這位市民能夠與警方聯(lián)系,我們承諾絕對保密其身份信息?!?/br> 呵呵,原來不止我一個人用了化名,nathan其實也不姓chow。他是國王郡的警佐,nathan tang。 要是有個閨蜜就好了,就可以一邊給我遞紙巾,一邊陪我罵他。可惜我不僅沒有閨蜜,連個能傾訴的好友都沒有。 我出國后就跟國內(nèi)的朋友失去了聯(lián)系,具體是怎么變成這樣的,我也說不清楚,一切就這樣悄無聲息地發(f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