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嗎？

    “可是為什么？”我?guī)缀踵ㄆ拔液湍銦o冤無仇，你為什么非要?dú)⑽遥俊?/br>
    “無冤無仇？”jason咬牙切齒，“要不是你，哪來這么多麻煩！你要是老實待著，不要想著離境，哪會有今天這些事！”

    還有嗎？

    我提腳狠狠踹在他大腿根。

    他“嗷”了一聲，注射器險些扎到自己的手。

    “碧池！”他高高揚(yáng)起手，“當(dāng)！”手指打中鋼筋。

    籠子里空間不夠，影響了他的發(fā)揮。

    jason飆出一串臟話，不停地甩手。等緩過勁來，他從衣兜里掏出個密封袋，懟到我眼前。

    密封袋里裝著湯南軒今天用過的——

    “你再不老實，”jason惡狠狠地說，“殺了你之后，就把這個給你放進(jìn)去。”

    “死變態(tài)！”

    “你那親愛的nathan可有得解釋了。”jason冷笑，“州長的兒子，是吧？未來的政治明星？要是沾上這種丑聞……嘖嘖，他的前程就徹底毀了。你舍得嗎？”

    ……

    我看著jason把針頭扎進(jìn)我胳膊，把藥水推進(jìn)去。

    “好了，”他看看時間，“很快就會起效。”

    “你想清楚啊，殺了我對你能有什么好處呢。”我抓緊最后的時間說，“我要是失蹤了，他們會把這兒翻個底朝天。警察在找你，你前東家也在找你。你能躲多久？幾天？幾周？”

    “前東家？”jason驚訝，“你知道的不少啊?？磥淼葧河械昧牧??！?/br>
    “不過，”他洋洋得意，“你就別擔(dān)心我了?！?/br>
    “你確實會失蹤，”他說，“但我給警察留了點兒線索——你的車和手機(jī)，留在離這兒很遠(yuǎn)的地方。他們應(yīng)該會追查很長一段時間。”

    “而且托你的福，我現(xiàn)在有幾十萬，換個身份不成問題。還有個完美的地堡可以藏身，吃喝不愁。等風(fēng)頭小了，”他繼續(xù)說，“沒準(zhǔn)還能按你說的辦法搞幾百萬，找個加勒比海的小島，過上神仙日子。”

    什么地堡？我想問他，但一種奇怪的輕飄感籠罩了我。大腦里仿佛有個水龍頭被打開，思緒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頭燈又照在我臉上，jason似乎在觀察我：“sera，你知道你家門里藏著四十萬嗎？”

    我知道有錢，沒想到有那么多。我全告訴了他。

    “你知道你家地下有個地堡嗎？”jason又問，“就像那種末日避難所一樣?！?/br>
    “不知道?！蔽覔u搖頭，“從哪里進(jìn)去？灶臺下？今天我感覺那里有風(fēng)，還聞到了蜜桃味。你是不是把行李都搬進(jìn)去啦？你知不知道啊，你有股蜜桃味，在主臥住久了染上的，我能聞得到?！?/br>
    jason的每個問題都像是戳在氣球上的一根針，我的答案不受控制地噴涌而出。

    “no shit……”jason失笑，他撿起空了的藥水瓶，看了看標(biāo)簽，“這玩意兒真的這么神奇？”

    閉嘴啊，我還沒說完呢。

    “有地堡不奇怪?！蔽艺f，“我們有句老話叫‘狡兔三窟’。老頭子現(xiàn)在就在附近的養(yǎng)老院，估計他早就計劃好了，一有風(fēng)吹草動就溜過來藏身?！?/br>
    “老頭子？”jason一愣，“養(yǎng)老院？”

    “就是我父親，齊九闐啊。他住在‘歲月悠然養(yǎng)老院’。地址是246街48246號?！蔽医忉尩?，“從這兒往西北方向穿過樹林，很快就到了。”

    jason放聲大笑。

    刺耳的笑聲飄散后，除了風(fēng)聲和樹葉的沙沙聲，還多了一種新聲音。

    這聲音像是“颯颯”和“啵?！钡幕旌稀＝o草坪拔過雜草的人都知道，把蒲公英連根拔起時，就是這種聲音，只是此時要響亮一百倍。

    “這是什么聲音？”jason疑惑地問。

    “那是樹根從泥里拔出來的聲音?！蔽艺f。

    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張臉、一個笑容，我想起那個人跟在我身后絮絮叨叨：“這棵樹是道格拉斯冷杉，能長到200英尺高。不過它們根系……”

    我迫不及待地要跟jason分享這個小知識：“這里的道格拉斯冷杉，根系都比較淺。今年雨水多，土又松，樹已經(jīng)歪了。大風(fēng)刮了這么久，它估計已經(jīng)到極限啦，隨時可能倒?！?/br>
    “shit！”jason轉(zhuǎn)身要走。

    別走啊，我還有很多要說的，關(guān)于熊、山獅和郊狼……我伸腳挽留他，鉤住了他的腳踝。

    jason一下子跪倒在地。他轉(zhuǎn)身狠狠踹了我一腳，然后連滾帶爬地向籠子外面爬去。

    在某個瞬間，他的頭燈指向上方，映出了大樹挺立的最后身影。

    燈光一閃而逝，這位巨人發(fā)出最后的嘆息，在黑暗中向我們轟然倒下。

    * * * * *

    鐵門“咣當(dāng)”了一聲？jason慘叫了一聲？

    然后是天崩地裂，感官過載。

    等定下神來，周圍一片漆黑。鼻子里充滿了松油、青苔和泥土的氣息。

    沒有什么地方特別痛，是吐真劑的副作用，還是在做夢？

    是什么給我留下了這小小的生存空間？

    是樹干，是樹枝，是鐵籠，大概還有散落在灌木叢里的烘干機(jī)、沙發(fā)，有的沒的，各種大型垃圾。

    它們合在一起，不知構(gòu)成了什么奇妙的結(jié)構(gòu)。

    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呢？大概是在做夢吧。

    不能呼吸。

    應(yīng)該是夢見了湯南軒替我擋槍的那晚，胸腹被頂住，肺部沒有擴(kuò)張的空間。

    不，姿勢不太一樣，現(xiàn)在后背壓著手，手壓著鋼筋，已經(jīng)沒有后退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