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眼熟啊，是不是，有可能在路上擦肩而過?！秉S明猜測。

    “這不是……周潤發(fā)嗎？”

    王多多心想，是啊，這不就是周潤發(fā)嗎？

    “?。坎豢赡馨?！”黃明扯過畫自信看起來。

    “你不認識周潤發(fā)嗎？”盅叔問黃明。

    第八十四章 于思野失蹤（上）

    ”香港演員?！爸咽灞梢闹?，卻又不得不再進一步解釋。

    quot;我、我、我不咋認識啊……quot;黃明心里有點兒慌，干了一晚上的工作這是又不合格了？

    “不可能啊”盅叔說“你這年齡，不應該啊?！敝咽寮{悶，他覺得他跟黃明之間也沒多少條代溝啊。

    王多多心想，她都認識周潤發(fā)。

    黃明摘掉帽子，因為出汗，他腦袋上冒著白色的熱氣，他尷尬地為自己開脫道：“我、我這些年凈學習了，你也知道師父，我考編不容易……”

    盅叔點點頭，心想這話沒毛病，大學畢業(yè)到現(xiàn)在也沒干啥別的，凈考試了。

    盅叔說：“你回去再跟老太太確認一下，你問問他這到底是租你手機的人還是周潤發(fā)，不能忽悠警察，阻礙辦案知道不?！?/br>
    “不是盅叔，現(xiàn)在畫像這事兒能不能先放一放，我跟您匯報的那個關于于思野被人下毒的那事兒……”

    “我讓你去問畫像！”

    “不是！現(xiàn)在我哥們兒有生命危險！您還不讓我調查這事兒……”

    “你還不明白嗎？這倆事兒有可能是一件事兒！”

    盅叔這么說，黃明終于不再反駁了，王多多和黃明用同一種眼神看向盅叔，先是震驚，后來就漸漸明白了，盅叔是要開始發(fā)力了，而盅叔，微微喘著氣，扶著腰桿，呈現(xiàn)出一種從未有過的老態(tài)，他知道，有些塵封已久的往事，似乎不得不重新翻開頁碼了。

    黃明聽到命令，馬上轉身離開。

    黃明走后，盅叔問王多多：“現(xiàn)在宋燁身體怎么樣？”

    “還是老樣子?！蓖醵喽嗷卮?。

    盅叔嘆了口氣，說：“走吧，去趟養(yǎng)老院?！?/br>
    王多多卻沒動，她說：“我不去，我要在這兒等于思野?！?/br>
    盅叔看著王多多一臉堅定的樣子，他點燃一根煙，他說：“多多啊，就像于思野之前說的那樣，咱們聯(lián)手吧?！?/br>
    這一刻，王多多沒有作出任何反映，她就那么看著盅叔，眼神中漸漸生出了一絲怨恨，她說：“盅叔，如果您能早點兒支持我們，于思野也許就不會有今天……”

    她說著說著便哽咽了起來，頭轉過去，背著盅叔抹了兩把眼淚。

    王多多的話，就像一記重拳，打在盅叔的胸口，令他感到愧疚甚至恐慌。老于家已經(jīng)失去一個孩子了，如果再失去一個，那兩口子就真的徹底完了，那兩口子完了，他們這群人也就真的散了。他突然想起了老廖的那出話劇，《安平橋上》，他們每年都去看一次，看了好多年，就像清明節(jié)祭祀一樣。他想起話劇的最后一段，洪水退卻之后，兩個少年在安平橋上撿起一個棄嬰，說他是工廠未來的希望。其實工廠倒閉卻也沒有完全倒閉，因為它一直活在他們這幫老工人的心中，工廠給到他們的習慣、信仰、情義，他們一直沿用至今，他們不改變，不是因為不能改變，而是因為，如果變了，那他們這輩子的黃金時代，就要被他們自己親手推翻，最美好的人生被全盤否定，那剩下的日子還有什么意義，畢竟，他們已經(jīng)老了，再沒有重新來過的時間。

    東北的冬天天亮的很晚，但這個時間也已經(jīng)亮透了，河兩邊的人越來越多，這個工業(yè)老城的早晨，因為于思野的失蹤，似乎又散發(fā)著久違的活力了，盅叔想，趁于思野的爸媽還什么都不知道之前，他要先確認下毒的事情，然后……

    然后，不得不做出改變了。

    兩個人到了涂月mama的門口，姑父正坐在門口玩兒手機。

    看見他們進來，驚訝地站起來：“老盅，你怎么來了？”

    王多多向盅叔解釋道：“我姑父是我安排在這兒照看阿姨的，自從上次有人想劫走她以后，我想著，總得排個自己的人盯著更放心?！?/br>
    盅叔點點頭，示意王多多先進去看看情況，王多多輕輕敲了門，走進去看了看，然后示意盅叔進來。

    涂月mama正靠在床上喝粥，狀態(tài)顯然比之前好了很多?？匆娝麄冞M來，帶著一身涼氣，照顧她的女護工為涂月mama掖了掖被子。

    盅叔說：“小宋，好久不見?！?/br>
    涂月mama沒有抬頭，喝粥的勺子并沒有停下，不緊不慢。

    盅叔支走了護工阿姨，在床旁邊搬了個椅子坐下，他說：“咱們是老相識了，老涂還在的時候，咱們是最好的朋友，他是我見過的，最純粹的人，心里頭，一點兒雜念都沒有。對誰都賊拉的好，沒人挑他毛病，那年洪水，要不是他留在最后，伸手推了老于一把，老于也就完了。老于后來跟我們說，他回頭看見老涂最后一眼的時候，他已經(jīng)被沖的挺遠了，但他，還對著老于笑呢?！?/br>
    盅叔說完，仔細觀察著涂月mama的側臉，看她的睫毛輕輕地顫動，捏勺子的手指也在漸漸發(fā)白，像翅膀受傷的昆蟲又不幸落入水中，生命的最后時光只剩下痛苦地掙扎。

    “老于說，那張笑臉，他在夢里無數(shù)次地夢見過。他合計了很久，老涂當時肯定知道自己要死了，但他為啥會沖他笑呢，后來他合計明白了，老涂肯定是覺得，至少，老于不會跟他一樣，死在河里了，你說這人，得多好??！我下個月正好六十歲了，到目前為止，我沒見過有比老涂更好的人，咱們這幫人，誰都不如他?！?/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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