盅叔看著王多多，意味深長地問道：“你好像并不關(guān)心于思野的死活?。俊?/br>
    王多多卻反駁道：“他現(xiàn)在是死是活，都不是我能決定的，但他確實為了當(dāng)年的真相生死不明，如果他活著，我不能讓他白活，如果他死了，我也不能讓他白死，不是嗎，盅叔？”

    她眼中閃現(xiàn)出從未有過的強(qiáng)悍，連盅叔都有些招架不住。

    盅叔湊近了王多多，小聲說：“你是在威脅我嗎，我可是個警察?！?/br>
    王多多卻湊得更近，跟盅叔說：“對，我就是在威脅您，我也知道您是警察，而且我還知道，您可能是個玩忽職守的警察，在當(dāng)年的工廠盜竊案當(dāng)中，沒有你，這個案子，肯定不會這樣結(jié)束?！?/br>
    她說完，又拉開距離，頗為挑釁地看著盅叔，她威脅了一個老警察，緊接著，她又美美地威脅了第二次。

    盅叔咬了咬牙，點了點頭，再次重復(fù)道：“行，等一下。”

    他走到救援隊休息的地方，跟救援隊的領(lǐng)隊說了些什么，王多多看見領(lǐng)隊搖了搖頭，盅叔伸手拍了拍領(lǐng)隊的肩膀，然后又說了些話，領(lǐng)隊便領(lǐng)著隊員離開了，他們留下了一些休息的小凳子沒有帶走。

    盅叔跟于思野爸媽說：“跟我回派出所吧，咱們得重新審理當(dāng)年工廠盜竊案的事兒。”

    于思野爸爸聽見盅叔這樣說，他茫然地問道：“怎么又要提這事兒？”

    “不提不行了，老于，我知道你很難受，但你必須接受?！敝咽妩c燃一支煙，還沒來得及抽，就被落下來的大片雪花糊住了火苗。

    可火苗并沒有熄滅，它迅速點燃于思野他爸那顆干枯又慌亂的心，他皺著眉頭說：“我小兒子現(xiàn)在還沒找著呢！你又跟我提我大兒子那事兒？”

    “你小兒子失蹤，正是跟你大兒子那事兒有關(guān)系?！敝咽蹇酥浦约?，卻將熄滅的煙頭狠狠掐扁“涂坦他媽，不會平白無故給于思野下毒。”

    于思野他爸低垂著頭，隨即嘶啞著喉嚨，倔強(qiáng)的說道：“我不相信小宋會給我兒子下毒?！?/br>
    “你不相信的事兒還他媽多著呢！你當(dāng)年還不相信老涂家的兒子有可能害死你兒子呢！老于！大家早就變了，只有你沒變而已！”

    盅叔終于忍不住，跟他敬重多年的好友撕破臉皮。

    第八十九章 真相

    于思野爸爸抬眼看向盅叔，因為眼睛太花，天黑燈暗，盅叔甚至都看不清老于那雙衰老又渾濁的雙眼是否真的看向了他，是否真的能聽明白他說的話。

    老于突然像個孩子一樣倔強(qiáng)起來，他執(zhí)拗地強(qiáng)調(diào)：“我不走，我兒子沒找著之前，我哪兒也不去！”

    “你今天，必須說，在哪兒無所謂，小琴死了，老王昏迷不醒，都跟這件事兒有關(guān)系，還有……”盅叔用手指了指王多多，微微喘著氣“還有那小姑娘，就你兒子的對象，她威脅我呢，咱們今天要是不跟她說實話，她不會給我提供線索，甚至還會因為當(dāng)年的事兒去舉報我?！?/br>
    于思野爸爸蒼老的臉上滿是孤寂與不解，他終于軟了下來，以一種求助的姿態(tài)詢問道：“我不明白，我大兒子的事兒，跟我小兒子失蹤有什么關(guān)系，小盅，你是警察……”

    “你他媽還知道我是警察啊！”盅叔暴跳如雷，一把扯住于思野爸爸的衣領(lǐng)“知道我是警察，那你就配合警察說實話！”

    于爸爸被扯動的身體失去了控制，眼鏡就這樣“啪”的掉在地上，陷在雪地里。老于整個人被熬得脫了像，身體在松垮的厚棉衣里晃蕩，看起來破敗又可憐，于mama走過去，一聲不響地從盅叔手里接過自己的丈夫，把他扶在小凳子上，但她沒有去幫忙撿眼鏡，反正他那個破眼鏡，戴與不戴，都是一樣的看不清。

    于思野mama配合盅叔，示意大家都坐下，就在安平橋下，這些人都圍坐在了一起，等著王多多走入他們圍成的圈子，盅叔讓黃明做好錄音和筆錄，明天一起交給吳隊長。

    王多多帶著姑姑走了過來，坐在他們中間，雪下得更大了，沒有風(fēng)，安靜又瘋狂地落地，好像害怕即將脫口而出的往事，急于在重新破殼之前，就做好將它掩埋的打算。

    王多多暗自打開手機(jī)，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這是他和于思野約定好的，這個老年手機(jī)，平時不互通電話，唯一互通，只等這一個時刻。

    于思野mama看了看大家，她知道，當(dāng)年是她拜托大家封口的，如今，她也應(yīng)該率先開口，她平靜地說道：“我兒子，不是散財童子，但他也不是見義勇為的英雄……”

    她這樣開場 ，然后轉(zhuǎn)頭看向自己的丈夫，他眼中有和她一樣的絕望，他們按照老一輩的信念努力了大半輩子，到頭來，卻換來一敗涂地的人生，究竟是誰錯了……

    十五年前的那個夜晚，他們興奮又忐忑地上了老王來接他們的車，手里是獎杯和一大筆款子。那時候有什么安保措施，東西全靠人rou往回背，錢被放進(jìn)兩個行李箱，于思野他爸全程看著兩只箱子，眼睛都沒眨一下，那種高度集中的狀態(tài)持續(xù)了一路，終于到順陽后，卻好像比之前的路途更危險，因為全順陽的人好像都知道了副廠長和總工程師即將拿錢回來補(bǔ)工資的事兒，為了安全起見，老王建議他們不要走最近的那條路過安平橋的路，繞個遠(yuǎn)，安全得多。

    老于因為高度集中，全程沒有上廁所，前列腺都快憋壞了，他實在受不了，和老王一起在火車站上了個廁所，于思野他媽則一直惦記著自己兒子脖子的傷情，等人的功夫，忍不住給家里打了個電話，問問情況，也報個平安，于思佳接的，說弟弟脖子好多了，但這陣子總是嗜睡，總是睡不醒，真像醉酒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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