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彼此一個機會”……么？

    正在這時，魔藥助教辦公室的門按時被敲響，蘭斯的動作頓了頓，隨即他把手搭在椅背上，恢復(fù)了平常再正常不過的冷漠表情：“請進。”

    門應(yīng)聲而開，詹姆一只腳踏進來，“……晚上好，教授。”

    蘭斯看著他又直挺挺走向抹布，挑著眉伸手點了點桌面，“……麻煩倒杯茶。”

    詹姆愣了愣：“我又不是家養(yǎng)小精靈……”他咕噥著，但還是聽話地走到蘭斯面前，端起茶壺給他澆了一杯熱乎的茶水。

    蘭斯挑剔地盯著詹姆倒茶的手，指節(jié)粗大，手上還有握掃帚磨出來的繭子，倒茶的動作粗暴沒有美感……這跟他的伴侶標(biāo)準(zhǔn)完全不同，在蘭斯的標(biāo)準(zhǔn)中，他，最好是她，起碼要優(yōu)雅矜持，這雙手以及它的主人一看就不跟優(yōu)雅或者矜持沾邊……

    或許跳舞他也不在行。蘭斯的眉毛又皺起來了，他對自己那天沒來由的一絲絲的對這個男孩的動容而感到奇怪，他本應(yīng)該對這種小孩子沒興趣？

    詹姆觀察到了蘭斯的不悅，他不知道自己又怎么著他了，在蘭斯拒絕接受他的茶以后，詹姆又暴躁起來：“又怎么了，這回是我盯著你看了還是我臉紅的像姑娘了？”

    “……”蘭斯瞇著眼睛盯著詹姆倒的那杯茶，“你會跳舞？”

    詹姆愣了愣，他顯然沒找到話題的轉(zhuǎn)換點，干巴巴地點了點頭：“我……會。”

    “到底會不會？”蘭斯敲了敲桌面，這通常是他吸引注意力，下一句要說的肯定是重點的預(yù)兆。詹姆盯著他的指尖，咽了咽口水，急切地說：“我會，教授，每天都練一遍。”

    “那好，”蘭斯抱起胳膊，上半身朝椅背上仰去，他朝詹姆抬了抬下巴，一副要觀賞什么的姿態(tài)：“跳給我看，就學(xué)校舞會的慢華爾茲?！?/br>
    他頓了頓，緩慢而清晰地補充道：“女步?！?/br>
    第45章

    詹姆愣在那，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問題，“什……？”

    “我說，跳給我看，除非你說想?yún)⒓游钑囚[著玩？”蘭斯危險地瞇起眼睛，“或者你已經(jīng)完全放棄了這個想法。”

    “不……”詹姆有點結(jié)巴了，他的整張臉都紅得要命，教授在給他機會！他意識到這個事實，并且感到了激動與前所未有的緊張。

    “不，不是，教授。我……我馬上就跳，只要給我點時間……”他不太穩(wěn)當(dāng)?shù)孟蚝笸肆藘刹?，手腳僵硬地不知該往哪放。跳……跳什么來著？噢華爾茲，那個，那個慢華爾茲怎么起步來著？噢別這樣，快點詹姆，快想起來……

    詹姆的眼睛四處瞥著，他能感受到蘭斯恍如實質(zhì)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以及他越來越不耐煩的表情，可是他腦袋里一片空白，他想不起來每天他都妄想著某人然后睡覺之前在寢室一圈一圈轉(zhuǎn)的那個……那個……

    蘭斯皺著眉頭看著詹姆由紅轉(zhuǎn)白的臉，終于在詹姆手足無措了兩分鐘之后開口：“……你的印象里我又加了個攝魂怪的標(biāo)簽是嗎？我敢保證如果你就這么哭出來，我會毫不猶豫的把你趕出去?！?/br>
    詹姆狠狠吸了一下鼻子，他白著臉使勁得攥著拳頭：“我……就是差那么一個起頭，只有那一小段，如果我能想起來……教授？！”

    蘭斯從他的座位上離開，踩著他的皮鞋幾步走到大男孩面前，不耐煩地伸出一只手：“快點，就幫你想一段。”

    “……”

    經(jīng)歷了人生大起大落的詹姆·西里斯·波特先生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了，他干脆就瞪著眼睛，半張著嘴木著臉傻愣愣地握住那只他偷偷看了一萬遍的，瘦削蒼白又比它看起來要強勁有力得多的手。

    然后另一只手就搭到了他的腰上。

    詹姆瞪著眼睛顫了顫，在他來得及爆炸之前，蘭斯低聲提醒他：“你的手呢？”

    “……”此時詹姆腦袋里已經(jīng)全是漿糊了，蘭斯的聲音像是蠱惑一樣在他腦袋里震顫，他盯著跟他眼睛平齊的教授板板正正的肩膀恍惚地伸手。

    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單薄，蘭斯的肩膀總算對得起他的力氣，詹姆的手掌小心地按在他肩膀的西裝上，黑色的布料順滑而且柔軟，他甚至能感覺到那底下的溫度——

    詹姆舒出一口氣，他的想象隨著掌心的溫度回歸了，他記得起來，他每天都練一遍，就是這個姿勢，他從沒妄想過教授會讓男步給他，所以他也練女步比較多。兩個人高度差他甚至都非常熟悉了，雖然沒有音樂，環(huán)境也不太對，但是這一切就是他等了許久，甚至快要絕望了的期盼。

    于是他在蘭斯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同時跟著起步，兩個人的步伐出奇的默契，詹姆本身的身體協(xié)調(diào)性就不錯，再加上他多天的練習(xí)，跟上蘭斯的步伐并不是難事。他們無聲地繞著對方旋轉(zhuǎn)，詹姆一步都沒跳錯，蘭斯也沒有在第一小節(jié)過去之后就立刻放手。相反，他仿佛對詹姆稱得上標(biāo)準(zhǔn)的步伐而感到驚訝，一直陪他跳到最后一步。

    詹姆向下仰，蘭斯穩(wěn)穩(wěn)地?fù)谱∷暮笱?/br>
    兩人長久的對視。

    “……?。　闭材访偷匾患れ`跳起來，他盯著自己的腳尖，他他他剛才是不是有幾步跳得不好？等等，他今天好像沒梳頭就出來了，而且這雙鞋！這雙鞋也已經(jīng)好多天沒換了！呃，他應(yīng)該沒有口臭吧？

    蘭斯端著自個兒的下巴，瞇著眼睛站在原地打量他：“出乎意料，波特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