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重點項目

    暮楊窩在公寓里，一周都沒有去畫室。暮暢住在他隔壁，發(fā)現(xiàn)了這個詭異的事實。

    “我就說你不對勁兒吧！兩眼無神，印堂發(fā)黑……還有你以前喜歡做飯的，現(xiàn)在怎么也不折騰了？”

    “我……”

    暮楊無從解釋，想穿個隱身衣，暮暢腦袋上簡直是插了根靈敏的探頭，不能放她進屋。還好她目前工作很忙，上班時間一到，她就得馬上離開。

    他不去畫室，是不想撞見對面樓里的姜唯，要么就在園區(qū)旁邊的健身房跑跑步，消磨時間。

    暮南舟安排的產(chǎn)業(yè)園，好比一個巨大的鳥籠，想把他和姜唯罩起來。

    可暮楊從來都不老實，哪會輕易就從了。

    相比之下，他的右手更不聽使喚，簡直是在紙上爬行……

    直線變成了曲線，曲線變折線，一筆下去，碳條斷裂，畫室里只剩下呼呼的風(fēng)聲。窗框吱呀一響，仿佛是圍觀者的譏笑。

    暮楊好不容易調(diào)整的狀態(tài)又被打回原形。

    樓里就他一個人，也不必忍著了，哐啷一聲，支架被掀翻，畫板也應(yīng)聲墜地，在他眼里形成一個奇丑的角度。然后又是噼啪一通亂響，有什么算什么，全都走向破碎。

    腦中忽然閃現(xiàn)，姜唯站在門口大聲吼他。

    更重要的是，她在的時候右手才是正常的，臺球桌上早已充分證實這一點。

    他莫名地覺得，這只手被姜唯下了咒，從曇花開放的那一晚開始的。

    深更半夜，被紙燈圍成一圈的神秘儀式？

    即便這個想法牽強又可笑，他抓住之后忽然渾身輕松地站了起來。云都山野廣袤，民間方術(shù)自古有之，他小時候聽叔父講過一些故事。

    一個學(xué)藝術(shù)的，迷失在玄學(xué)之中。

    ***

    時鐘指向下午一點，樓下傳來嬉鬧聲。

    姜唯和兩個同事正在小花園里踢毽子。

    她一手拎著裙角，跳來跳去，羽毛毽子在左右腳間飛上飛下，忽地被她踢過頭頂飛到另外一人腳上……

    暮楊在窗口望得出神，這種距離也很近了。

    姜唯頭頂冒汗，站在一邊喘息。

    她抬手拔走了發(fā)簪，烏黑的長發(fā)一下子披散下來，緊接著又在腦后甩了甩，被她一把握在手中，盤回了原有的發(fā)髻。

    速寫本上出現(xiàn)了一個模糊的黑影，暮楊在樓上捕捉著姜唯的一舉一動，一頁又一頁的快速涂抹著。

    不知怎么，左手也顫抖起來，右手使勁一戳，本子和鉛筆同時掉在地板上，只剩兩個拳頭握在胸前。

    他雙手覆到眼前，冷哼了一聲，難到非要找姜唯做助理么……

    ***

    暮暢把文件落在了家里，住在隔壁的暮楊成為送文件的最佳人選。

    從公寓步行到寫字樓不足百米，但暮楊恐高，暮暢需要從20層的辦公室下來接他。

    當(dāng)然，還有一種方法是讓首層的保安送上樓，不過暮暢沒那么做，畢竟暮楊是她可親可愛的大哥。

    上班時間，一層大廳幾乎沒人。暮暢剛剛從暮楊手里接過東西，就看見周仁帶著姜唯從大門口走進來。

    周仁朝她揮手，主動上前搭話，“暮總好，我們今天是來匯報屋頂花園方案的?！?/br>
    暮暢禮貌地點頭，手上拉住暮楊，小聲向他求助，“哥，一起聽下方案吧，幫我們把把關(guān)?！?/br>
    “你忙你的工作，我還是走了！”

    暮楊嘴上說著，眼睛卻被姜唯吸引，清爽淡妝，利落馬尾，修身西服配百褶裙。

    “留下來看看吧，這是要當(dāng)標(biāo)桿項目的，向全集團推廣。”暮暢的聲音越來越低，朝暮楊眨著眼睛，“你不是總說我的審美不行么……”

    暮暢沒發(fā)現(xiàn)他哥走神了，姜唯清楚暮楊為什么偏過頭去，他還是在假裝不認(rèn)識她。

    周仁大約認(rèn)出了暮楊的身份，兄妹倆的相貌帶幾分相似，個子高，皆是四肢修長的身形。

    周仁微笑著幫暮暢解圍，“我們也希望聽取更廣泛的意見，會對項目更好?！?/br>
    他伸出手向暮楊介紹道：“您好，我是周仁，仁樂園藝的總經(jīng)理，這位是姜唯，屋頂花園的項目負(fù)責(zé)人?！?/br>
    “您好。”

    暮楊伸出右手意思了一下，轉(zhuǎn)頭向暮暢問道，“在幾層啊？”

    “八層的會議室?！?/br>
    四人一起走進電梯，暮楊和姜唯站在后排的角落里。

    姜唯豪無表情地目視前方，她似乎從鏡面的門板上看見暮楊在笑，忍不住抬眼去確認(rèn)。

    結(jié)果，與暮楊四目相對，倍感尷尬，心中狠狠默念，不認(rèn)識、不熟……

    會議室里，暮暢召集了一眾管理人員。落座的人見到暮暢身邊坐著暮楊，紛紛小聲議論。

    “暮少爺來了？”

    “……重點項目?！?/br>
    “回國了呢……剛知道?！?/br>
    暮楊出門時沒收拾自己，在t恤外面批了一件亞麻襯衫，衣服上褶皺很多，顯得休閑隨意。他倒是面不改色，周身環(huán)繞的冰冷氣場將一切都隔離出去。

    暮暢坐在主位，穿著精心剪裁的職業(yè)套裝，舉手投足間已能控制全場。尤其是那一頭氣質(zhì)短發(fā)，給姜唯留下了深刻印象。

    “暮暢是暮楊的meimei，暮氏安排她在物業(yè)公司副總的位置上歷練，未來可能會繼承整個家族企業(yè)……”

    周仁趁著會議還沒開始，給姜唯普及背景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