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時下有個流行的詞叫什么來著,野奢? 不過如此。 姜唯的燥熱剛消下去一半,腳底下仍不閑著,搓得更使勁。 【哎呦喂,太癢了】 姜唯一驚,猛地坐起身,四下里無人。樹梢上滑落幾片葉子,翩然落到地上。 她看著那些葉子出神,雙手不由自主地疊在一起,然后將黑色手環(huán)取下來琢磨。 看在姜怡珍的份上……看在奶奶的份上……看在暮南舟的份上……不然她早就想把這只監(jiān)控器扔垃圾堆了! 暮楊的身影出現(xiàn)在眼前,漸漸靠近她,俯身揉著她的頭發(fā),臉上掛著寵溺的笑容,亦真亦幻。 “好了好了,你有什么錯……和你沒關(guān)系……” 現(xiàn)在回想起來,他那一刻的脾氣極好,惹得姜唯無所顧忌地爆哭一場。 她想象中的那個身影又緊挨著她坐下,借她一只肩膀靠。剛想把頭蹭上去,他又笑著問:“你喜歡我,為什么不說出來?” 姜唯安靜地坐在石凳上,等著眼角轉(zhuǎn)悠的淚珠一點點被風干、被吸收,鞋底又在地上狠狠摩擦起來。 地面并不平整,只是人們踩過的,硬邦邦的土壤。兩根盤錯的樹根在上面凸起,圍成一個不大的菱形,姜唯的腳尖和腳后跟即在中間踢來踢去。 【癢,癢,別動了,哎呦喂】 又是那個沉悶的聲音,沒有任何來源,所以……是樹神。 “你是樹神?” 【嗯】 姜唯馬上振作,思維切換到正經(jīng)事上,她要求證一件事。 “請問,南松鎮(zhèn)最好的南松在哪里?我要做最好的紙?!?/br> 那個聲音沒動靜,不知道從哪個方向卷起一陣風,盤旋向上,吹下來很多片樹葉,仿佛天地間下了一陣雨。 這是在笑她?姜唯揣測著。 “不管你說不說,我都要和姜怡珍,和我奶奶做出最好的紙?!?/br> 她不知從哪來的勇氣,口無遮攔地講了出來,可能是今天過得太不順心。 【你奶奶說她不造紙了】 姜唯沒多想,又底氣十足地回復道:“奶奶年紀大了,但奶奶會幫我。” 那個聲音又消失了,風也沒有來。 姜唯把手環(huán)扣緊,拎起地上的東西要走。她想了想,還是轉(zhuǎn)身立正站好,恭敬地給樹神鞠了三個躬。 【我也有孩子,在你家祠堂里】 樹神似乎是從姜唯身上聯(lián)想到了自己的后代。 這倒也合理,祠堂的幾株南松大約百來年,如果是這株樹神的子孫,那么還可以精心檢測一下,看看是怎樣的親緣關(guān)系。 姜唯順勢撿起一些掉在地上的葉子和樹枝裝進袋子里,恭敬地對它說:“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它們的!” *** 八月的云都氣候并不炎熱,西山片區(qū)早晚溫差大,夜間不足二十度。文管家為暮南舟的臥室更換了一床柔軟的新被子,即結(jié)束了一天的工作。 手機鈴聲響起,文金山每周都是在固定的時間打來。他在文化節(jié)之前忙碌了好長一段時間,前幾次都是草草問個好,這一回能聽得出心情大好,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近況。 正如暮南舟所說,文金山召集了一些匠人,也開始做紙燈。他吹噓了一通,又加了個轉(zhuǎn)折,他手里缺少那種特殊的紙。 “這也沒什么,我馬上就能弄到姜家祖?zhèn)鞯脑旒埫伢?,以后什么紙都能做得出來!?/br> “你是又做了什么?去找過那個叫姜唯的姑娘了?”文管家忍不住問了一嘴,她知道文金山愛用些見不得光的手段。 對面的人沒有正經(jīng)回答,口氣更大地說著,“你沒看新聞嗎?現(xiàn)在南松鎮(zhèn)造紙的傳人是我的學生呢,他們姜家人還得敬我三分!” 文管家不敢全信,可也說明了文金山在外面搞出了點成績。暮南舟也沒閑著,在文化節(jié)前夕經(jīng)常往市區(qū)跑,說是會見好友。 為了那盞燈,兩方的積怨越來越深…… 文管家并沒有看到新聞,她誤以為文金山說的那位學生是姜唯,心緒又亂起來。 除了暮南舟,她在暮氏最珍視的就是暮楊,與他接觸頗多,四舍五入也算是看著暮楊長大的。 暮楊從小長得就招人喜歡,女同學、女老師都愛圍著他,在家中又是獨子,更加得寵。 多年來,他身上形成一種氣質(zhì),對什么事都比較懈怠。因為身邊總有人照顧著,替他做好。 可從受傷以后,暮楊的性情轉(zhuǎn)變了許多,急躁、不安,叫她看著心疼。 假如,暮楊現(xiàn)在有幾分喜歡姜唯,可姜唯又勾連上文金山,她實在不敢想,不愿暮楊再出事。 最近幾日沒見暮楊來消息,文管家擔憂起來,想摸清暮楊還在不在云都。她趁暮南舟早上喝茶的時候,借了個由頭提起來。 “也不知道暮楊少爺在南松鎮(zhèn)住的習不習慣……明后天又有雨,夜里涼了。” 暮南舟嗅著茶香,不搭話,任由文管家發(fā)揮想象。 “他好像跟姜小姐挺親近的,可我總覺著……姜小姐可靠嗎?” “你這是話里有話呀……” 暮南舟拖長語調(diào),文化節(jié)上不可能沒有文金山的身影,文雪蓮像是聽說了些什么。她說也好,不說也罷,暮南舟是早已做好應對的準備。 文管家反應了一下,自圓其說道:“我忽然記起您上次說的,我弟弟……他找過姜小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