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唯，你冷靜點！”暮楊用力拉住姜唯，護(hù)在她身前。

    “姑娘，我發(fā)現(xiàn)你懂得還真不少呢！知道靈犀霧燈，知道來山上找我，還知道我能給人治病……呵呵！”

    一轉(zhuǎn)眼，翻倒的竹籃被那根烏漆嘛黑的竹竿重新挑回老人身旁。

    他悠哉游哉地席地而坐，短粗的手臂伸進(jìn)籃子里摸了摸，迅速塞進(jìn)嘴里一條草根，細(xì)細(xì)咀嚼起來，看上去十分費力，但又很開心的樣子。

    “求我治病，還是求那盞燈啊？求燈的話，就需要長生柏?。　?/br>
    老人開始抓撓著棉帽，再次煩躁起來，嘴里反復(fù)念叨著“長生柏”。

    姜唯終于清楚了要避開紙燈的問題，喚起他治病救人的善心才最好。她緩緩蹲下身子，與他平視。

    太陽升得更高，一道道光柱掃進(jìn)這片空地，姜唯的眸子在光亮下愈發(fā)清澈。

    “求求您，看看他的傷，他的右手得了一種怪病?！?/br>
    姜唯扯了扯身旁的暮楊，盡力用一種真誠又討好的語氣說道：“您就是賽神仙，我聽過您的傳聞，我們在山上找了五天，就是來求您的！”

    老人動了動下巴，目光掃向站立的男人，如果他這個病人都沒個看病的樣子，那誰說也不管用??！

    在暮楊的眼里，老人的行為更像是個十一二歲的野孩子。即使把長生柏交出去，他大概率也不會講什么信用。

    姜唯來之前的推測是完全正確的，但她此時此刻因為求醫(yī)心切，用哀求的眼神望著暮楊，希望他馬上配合。

    暮楊上前一步，仍是擋在姜唯身前。他脫下外衣，內(nèi)里是無袖t袖，細(xì)長的疤痕就攀附在右手手臂上。

    老人轉(zhuǎn)動眼珠，幾乎沒看，頭都沒抬起幾分。他沒好氣地擺擺手，示意暮楊靠邊站，皺緊眉頭看向姜唯。

    “你們兩個……”

    他的嗓音比先前更加古怪，沙沙聲里摻雜著不解和得意，“我就說嘛，上回那群土狗對著你吵吵個不停，你不是個一般人呀！”

    “用你身上的東西跟我換，我就能治好他的病，簡單！簡單得很！”

    他說完，利落地挎起竹籃，提著竹竿朝姜唯靠過來。

    暮楊警惕地拖起姜唯，向后退了兩步，厲聲道：“我還沒同意呢，你把話講清楚了，用什么換？”

    “換就換，不換就走人！”老人斜眼盯著暮楊，他甚至攥緊了竹竿，有種想為剛才摔倒而復(fù)仇的意味。

    緊接著，他又開始點撥仍在愣神的姜唯，“你自己有什么過人之處，能拿得出手的，你心里不清楚嗎？”

    姜唯瞪大了雙眼，她的過人之處……和植物對話的能力。

    賽神仙想換走的是這個么，也講得通！今天就是通過植物報信才找到老人的，若論其他的資本，她還真沒什么可驕傲的。

    這種能力會被人家瞧上，她反倒覺著一身輕松，正要滿口答應(yīng)時，暮楊一掌捂住她的嘴巴。

    “用她這一頭秀發(fā)換吧，又濃又密，還有少見的自來卷，怎么樣？”

    姜唯一個勁兒地在暮楊懷里掙扎，任憑他在耳邊胡言亂語。

    “眼睛也行，她身上最好看的就是眼睛，琥珀色的，你是不是早發(fā)現(xiàn)了？”

    老人在原地急得直跺腳，滿臉寫著，“我要這些做什么！”

    他用竹竿指指天，杵杵地，又用力甩在暮楊的身上，“你讓她自己說！”

    姜唯還在暮楊的控制中，勉強(qiáng)發(fā)出嗚嗚的聲音，眼睛時而瞪大，時而拼命眨著。暮楊把她的步調(diào)全打亂了，恐怕最后只會激怒老人。

    “那她豈不是沒命了，你舍得嗎？”

    老人變得格外認(rèn)真，皺起眉頭打量姜唯，之后無奈地?fù)u晃腦袋，避開幾步。

    “少了頭發(fā)和眼睛，怎么會沒命呢，又不是挖走心肝肺！”

    暮楊挑眉，還在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怎么樣，你若是想要她的命，我現(xiàn)在也能把她送到你手上……”

    他實則忍著劇痛，虎口已經(jīng)被姜唯咬出血痕。

    “你敢要嗎？”

    狠話一出，他與老人的氣場瞬間發(fā)生調(diào)轉(zhuǎn)，再也不是求人醫(yī)治的病人，而是一個劫持女人的暴徒。他就是要用這股子癲狂的勁頭逼退另外一個瘋子。

    088. 我女朋友

    姜唯終于露出嘴巴，聲音顫抖著，“你別說了，他能治好你的！筆記里寫的就是他！”

    “你那么有把握？你見到他的燈了嗎？只動動嘴，就要相信他！”

    兩人還在原地糾纏，姜唯見老人轉(zhuǎn)身要走，奮力從暮楊懷中跑了出去，追上老人的腳步。

    “吵吧，哼！小孩子過家家……” 老人嗤笑一聲，瞧瞧空蕩的竹籃有些沮喪。

    “莫信直中直，須防仁不仁……”

    暮楊消耗了太多氣力，沒跟出去多遠(yuǎn)，自己撫著手臂跌倒在地上。他傾盡最后的力量，朝老人喊道：“我沒?。〔恍枰笕?！”

    “直說吧，你就是要搶她身上的東西！你根本就不配叫賽神仙！”

    姜唯追到空地邊緣，陽光灑下來，驅(qū)散晨霧，猛一抬眼，才辨清前面是一處斷崖。

    老人消失了，仿佛被霧氣裹走的一般，眨眼間沒了一點痕跡。

    姜唯回身看去，暮楊癱在地上，可她還是止不住抓狂，怒氣沖沖地朝他吼起來：“我準(zhǔn)備了那么久，費了好大的力氣……你到底在想什么！”

    生活中的失序像突然降下的暴雨，很少有準(zhǔn)確的天氣預(yù)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