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不管周淮洺怎么作弄紀越清，她連一句粗口重話都沒說過，最過分的也不過是混蛋兩個字。

    她連“滾”字都說不出口。

    周淮洺周五去了一趟部隊。他有三個月的假，不用這么早來。團長帶他在停機坪走了一圈，問：“多久沒開了？手癢不癢？”

    “兩個月?！?/br>
    引擎轟鳴聲在上空響起，周淮洺抬頭，一架單人戰(zhàn)斗機從他的頭頂上方掠過，像一只黑色巨鷹。

    周淮洺道：“殲-10B。”

    “行啊，這么遠都能認出來。學(xué)員在試飛?！?/br>
    “我開的第一架單座?！?/br>
    “要不要試飛？”

    “不用了?！?/br>
    今天京郊的天空格外蔚藍，萬里無云，是飛行的好天氣。可周淮洺發(fā)現(xiàn)他對這片藍天已經(jīng)沒了任何向往。

    那種翱翔在云端，俯瞰地面的快感他記得，可他已經(jīng)沒了當(dāng)初的心動?？粗鴮W(xué)員們緊張又向往的眼神，他自嘲：“我開始第二個七年之癢了?！?/br>
    周淮洺十六歲第一次開飛機，至今正好十四年。

    團長拍拍他的肩：“慢慢來，大家都這樣的。外人都把咱們想得太偉大、太神秘了，讓他們來試試一輩子每天都對著飛機，還向不向往?！?/br>
    周淮洺笑一笑，然后分一根煙給團長。

    他開車回市里，正好小北打來電話，問他：“淮洺哥哥，你現(xiàn)在有空嗎？”

    “有，在哪兒？”

    小北報了個地點，是胡同里一個私人會館，只有她跟韓政兩個人。

    “淮洺哥哥，上次韓政回去跟他同學(xué)聯(lián)系過，問清了你太太以前的事兒。”

    小北這丫頭片子很會來事兒，知道這涉及到周淮洺的隱私就沒找其他人。其實她巴不得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紀越清裝清高，但她畢竟是周淮洺的老婆，她不想讓周淮洺面子難堪。

    韓政說：“我問過趙宇飛了，就紀越清在杭州的高中同學(xué)，原來當(dāng)年紀越清當(dāng)年也鬧過大新聞呢,這丫頭看著倒挺安分的?！?/br>
    看著小北毫無疑惑的樣子，周淮洺就知道韓政早告訴她了。

    “她中考完就跟人私奔了，對方是個混混，還跑去了云南，她爸媽報了警才把她給找回來，差點把她半條命給打沒了。”

    得，果然是個出人意料的。

    小北猶猶豫豫地說：“哥，我也沒想到嫂子那么端正的人做過這種事兒?！?/br>
    周淮洺什么也沒說，只是沉思了一陣。

    “還有什么，再去幫我打探打探?！?/br>
    韓政說：“好的，就是紀越清這人出了那事兒，就不太和人來往了，后來大學(xué)念了一半就出國，知道內(nèi)幕的人還真不多?！?/br>
    其實這三人都覺得這事也沒后續(xù)打聽的必要，14、5歲跟混混私奔，難不成是真愛么？八成…不，九成是她傻乎乎以為是真愛，但人家把她當(dāng)掙錢的工具。

    晚上周淮洺回家，紀越清正在趴在電腦前寫東西，他坐在一旁抽煙，煙還沒抽完，紀越清就寫完關(guān)上電腦了。

    她問：“晚上吃了嗎？我做了飯，還剩了點兒，要不要給你熱？”

    “不用，在外面吃了。白天去了部隊?！?/br>
    他沒必要給紀越清解釋自己去了哪里，紀越清也沒有知道的必要。他們只是同個屋檐下的陌生人而已，你見過把一塊石頭一塊木頭強行放一塊兒，它們會彼此交流的？

    紀越清在家里穿著很清涼的短褲和T恤，頭發(fā)松松散散的挽著，有幾綹從她鬢角垂下來，柔順地伏在肩頭，使她的人看起來很溫柔。

    周淮洺順手就把紀越清抱到了自己腿上，他把她的腰箍的死死的。

    “周淮洺，你能不能別再樣子?！?/br>
    周淮洺從嘴里拿出煙，塞進她嘴里面：“你不是挺會抽的嗎？”

    紀越清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煙，煙草顆粒突然入喉，急得她咳了好多下。

    “我戒煙了。”

    去年她嗓子經(jīng)常痛，就戒煙了。

    紀越清的煙齡有很多年，要徹底戒掉并不容易。

    周淮洺拿回香煙，重新叼進自己嘴里。

    “紀越清，你真的比我想得還要有能耐?！?/br>
    一個十四、五歲就敢和社會上混混私奔的人，現(xiàn)在把他爸媽給哄得服服帖帖的，簡直是21世紀的三十六孝好媳婦兒。只怕他要為她送上一塊匾，寫上三從四德四個大字。

    他就靜靜看她能裝到什么時候。

    紀越清見周淮洺不鬧他了，才說：“我下周末要回杭州一趟。”

    “嗯。”

    其實沒跟他說的必要。

    他們兩個只是找些話題，硬聊而已。

    說真的，聊天不如做點別的。

    周淮洺掐掉煙，勾起紀越清的下巴親了下去。紀越清很抗拒他的吻，她反抗了，又是無果。周淮洺強勢地卷著她的舌頭，攪得她舌根都疼。紀越清被他壓在沙發(fā)角落里，男人沉甸甸的骨骼中量貼著她，怎么都推不開。

    他的手貼上她的手臂，紀越清平時鍛煉，手臂有線條的起伏，而不只是軟膩，摸起來是滑溜溜的。紀越清沒抽煙，也被他給沾了一身的煙味。

    “紀越清，你別給臉不要臉?！?/br>
    紀越清突然愣了。

    都說婚姻是墳?zāi)?，可她覺得不像是墳?zāi)?，而是進入墳?zāi)怪暗哪且徊健柽t。

    “我沒有?！?/br>
    她愣住了，不動了。周淮洺什么時候脫了她的短褲都不知道。等她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他正在脫她的內(nèi)褲。紀越清用全力去推搡他，沒用的，周淮洺十幾歲就開始訓(xùn)練，她這點力氣想推開他，是蜉蝣撼樹?？伤€是要掙扎，她不想束手就擒，她已經(jīng)妥協(xié)了很多。

    周淮洺把她的內(nèi)褲勾在手指上，乳白色的，平平無奇的絲綿內(nèi)褲。

    但周淮洺突然有了性沖動。

    他很想打開紀越清，去她的里面看一看，看看這個保守的女人到底還有多少秘密。他先是讓她暴露，再是挖掘她。

    “周淮洺，你放了我好不好？你想和我離婚，我同意，我求你不要這樣對我。”

    “我跟你剛結(jié)婚就離婚，落個二婚男的名號，卻什么都沒得到，紀越清，你說我虧不虧？”

    他的手往紀越清身下擠，因為是瞎摸，就憑這手感往洞里戳，紀越清嚇得身子向后跳，他攔住她，然后咬住她的耳朵：“你聽話點，少受罪。”

    她急道：“周淮洺，你這是婚內(nèi)強jian。”

    “行，等我強jian成了，你明兒去法院告我。”

    紀越清越不讓他碰，他越想碰她，不僅要碰，還想cao得她哭。他不管紀越清還很干澀，扶著自己性器便擠了進去。

    紀越清xue里面的rou條件反射地抵御他的入侵，寸步難行。周淮洺一瞬間渾身都繃緊了起來，他打算硬入了她，“咚”一聲，又沉又悶的，頭頂傳來劇痛，兩道血痕從他額頭上流下來，模糊他的眼睛。

    “紀越清！你…”

    她拿煙灰缸砸他。

    紀越清趁這時匆匆逃走，她打120來接周淮洺。

    周淮洺去醫(yī)院拍片子，紀越清在家里打包行李，周淮洺被她砸得輕微腦震蕩，要在醫(yī)院住幾天，紀越清第二天去醫(yī)院看他，還給他買了粥。

    “周淮洺，我要搬出去住了，打你的事是我不對，醫(yī)藥費我全出?！?/br>
    “我稀罕你這點醫(yī)藥費了?！彼爸S道。

    紀越清再沒有想和他說的話，轉(zhuǎn)身離開。她今天穿著一件墨綠色底色白色碎花的連衣裙，微卷的頭發(fā)低挽著，再簡單不過。

    她的身體被裙子完全包裹住，裙子長至腳踝，沒露出半點肌膚，她再裹個頭巾就能當(dāng)修女了。

    周淮洺看著她的背影，覺得稀奇古怪，也許換個人跟他包辦婚姻，都好過紀越清。

    她的人就跟她那身裙子一樣，把一切都包裹的嚴嚴實實，少了那種欲迎還拒、欲說還休的勾人。

    小北得知周淮洺住院，第一時間來看他。周淮洺也不能如實說自己是要對紀越清施暴，結(jié)果被人家一煙灰缸砸腦袋上。

    他編了借口，說半夜上廁所撞柜子上了。

    小北說：“三十歲了，長點兒心吧，別老讓我cao心?！?/br>
    小北這話說的聽不見外的。

    周淮洺知道小北喜歡他，從小就跟他屁股后面跑，被男生告白了第一個告訴自己，不是喜歡是什么？只不過他不喜歡小北，沒別的，就覺得她小。

    他才反應(yīng)過來，其實紀越清也就只比小北大一歲。

    “淮洺哥哥，韓政找到了嫂子高中的同班同學(xué)，打聽到嫂子的事了?！?/br>
    “怎么說的？”

    “哥，你聽了千萬別生氣?！?/br>
    難不成紀越清以前真的出去賣過嗎？還是她其實是變性人？都把自己砸成了這樣，有什么可生氣的。

    “是嫂子初中到高中最好的朋友說的，嫂子當(dāng)年跟那個人去了云南，碰到了當(dāng)?shù)氐囊换飷汗?，要強jian嫂子，那個人為了救嫂子，被捅了好幾刀，腸子都捅出來了，他為救嫂子死了?！?/br>
    小北的感受也很復(fù)雜。

    起初，她覺得紀越清很像以前班里那種第一名的語文課代表，看她文文靜靜的，其實心眼很多，蔫兒壞，后來知道她十四五歲的時候就跟人私奔去了云南，被人拐賣后，還能這么風(fēng)平浪靜地生活，又覺得她太綠茶婊，段位極高，可聽全了這段過往，她又很同情紀越清。

    一個大家閨秀，青春期能做出那么轟動的事，又在經(jīng)歷那么轟動的事之后能回到平靜，這本來就很有傳奇性。

    “我知道了。”周淮洺淡淡說道。

    所以，紀越清跟他結(jié)婚，其實也是想得過且過的混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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